收手？
    项正林怎么可能收手。
    沈凉又怎么可能真的希望项正林收手。
    之所以这么说，无非就是沈凉出师名门，复又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一个顶级阳谋罢了！
    老一辈庙堂中人谁不知，曾经的神武大将军沈万军，能率领八十万沈家军在战场上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重要因素之一，就是帐内坐镇着一位阴谋之道的顶级玩家——寸长先生杜经纶。
    玩阴谋，可谓是无人能出其右。
    可论阳谋，那杜经纶就要逊色当今国相戚行知一筹了。
    而沈凉对于阳谋的把控，自然也不是从戚行知那里学来的，因为从始至终，杜经纶和戚行知就不对付，虽然谈不上势同水火，却也没少各自在暗中博弈。
    究其根本，还不是沈万军手中兵权太重，作为大炎皇室的忠实老臣，戚行知没法不想尽一切方法来打压晋州，打压晋王府，以免如今的太平盛世再起战火，更是防止先帝交托于他肩膀上的担子，给不了对方一个满意交代。
    话说回来。
    甭管是阴谋还是阳谋，就算没老师教，沈凉也不见得比谁玩得差。
    毕竟这一世的沈凉不是沈凉。
    曾于大夏国，既可上马杀敌，又可单兵作战隐于暗处完美完成刺杀任务的国之利器，要是连上下五千年老祖宗们遗留下来的宝贵兵法都没参透，那他还谈个屁的保家卫国。
    所以沈凉这一番说词，其实就是明摆着的激将法。
    就认定项正林不会甘心于就输了一万两银子算了，也是认定这位项记胭脂坊的少东家，不可能当众做出那么丢人的决断，输了钱就夹着尾巴逃之夭夭。
    事实也不出沈凉所料。
    项正林不至于说能立马明悟沈凉施展的激将法，但也的确是不甘心，更不能这么丢项家的脸。
    于是满脸阴沉之色的项正林，心中暗恼之下，从怀里掏出那一沓子银票，就开始清算这第三局的赔付。
    数够两万两银票交给沈凉后，他手里剩下的银票，明显缩水一大半，估计剩下的连一万两银票都不够了。
    “拿着！继续！”
    项正林不想废话，给了钱就要开始第四次抓取。
    司小空在一边慢条斯理的归拢圆饼，沈凉则是不知第多少次面露为难之色，言语不怎么通畅的冲项正林说道：
    “项少爷，你看……不是说我不相信项家的底蕴，主要是咱提前都立好了规矩对吧？梁某算是舍命陪君子了，那项少爷你是不是也该让梁某心里踏实点呢？”
    沈凉说话的同时，眼睛一直瞄着项正林手里剩下的银票。
    项正林一看就明白是什么意思了，扭头就朝马昊伸手道：
    “把你的银票也都给我，算我借的，最后无论输赢，一定还你。”
    先前便说过，马昊手里这些钱，那都是过去两三年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就说他平日里跟项正林关系不错，一下子让他有可能输光攒了那么长时间的零花钱，他也是有点不情愿。
    可问题是架不住项正林已经上头了啊。
    再加上以前他们兄弟俩去赌坊玩，一般输光了项正林也会出头找赌坊掌柜找补回来，于是就硬着头皮借了。
    拿了马昊的银票，项正林数了数，才一万八千两，还是没凑够两万两。
    为什么是两万两？
    因为这赌局闲家输钱，就只有一种赔付方式，那便是项正林开始时投注的两千两的十倍。
    所以只要凑够两万两，就能进行下一局了。
    “你们几个，有多少拿多少，自己记着点数，回头再找我要。”
    差两千两，项正林就又冲他和马昊带来的护院们开了口。
    按理说这些当护院的，每个月月钱根本拿不到多少，跟两千两相比，一定是差得远了。
    可这也架不住平日里项正林和马昊高兴地时候出手大方啊，由此拼拼凑凑，这第四局的两万两本钱，也就算是挤血挤出来了。
    “这样可以了吗？”
    项正林语气不善，还没红眼，却也快红眼了。
    沈凉才不在乎项正林高不高兴，甚至可以说他花了那么大工夫攒这个局，就纯属是项正林自己作的。
    如果项正林不纵容手下护院抽他的马，他也不会那么早就把“街头小骗局”付诸行动，毕竟总不能因为他缺钱，就随便坑害一些品行不坏的少爷小姐老百姓们吧？
    可既然你自己送上门来，那就别怪小爷帮你爹娘教育教育你了。
    就这样，第四局开始了。
    司小空仍然没有左右最后的结果，全让项正林自己去抓取圆饼。
    结果当然不出意外。
    还是四三二。
    项正林手里好不容易凑够的两万两银票，就又换了主人。
    结果呈现出来的那一刻，场内所有围观者全都躁动起来了。
    老百姓们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一个个发出类似于“又输了两万两”的惊叹。
    同时他们也是不禁一个个心里打起了鼓，好像……这开盘的小兄弟，也不是傻子般的散财童子啊，人家这个赌局，是真能赢钱的！
    而跟当下项正林一样难受的就得是马昊了。
    不光是因为项正林一块把他的几千两银票都给输了，更是因为今天这个局，是他撺掇项正林来玩的。
    那项正林输了钱，恼了火，能不把账算他头上一笔？
    但是他娘的也真奇怪了啊！
    明明老子五局全胜，怎么轮到正林兄玩，就变成了两胜两负？！
    再输两万两的项正林，到底还是没忍住爆发了。
    他愤怒地瞪圆双眼，怒指沈凉面门，喝道：
    “你出老千！”
    沈凉“慌忙”摆手，连声否认道：
    “项少爷你别冤枉人啊！这些小玩意都是摆在明面上的东西，我怎么出老千？咱凡事得讲个证据吧？”
    项正林一把抢过司小空收拾好的木瓶，随之瓶口朝下，稀里哗啦的把二十七个圆饼全倒了出来。
    圆饼散落一地，项正林豁然转身，冲那些随行护院命令道：
    “给我查！看看是不是三种圆饼各有九个！”
    “是！”
    一众护院齐声应是，蹲下身子就开始归拢圆饼，细查情况。
    结果等他们查完数，一人代表上前，唯唯诺诺的跟项正林禀报道：
    “少爷，确……确实是三种圆饼，一样九个。”
    项正林眉头紧皱，又道：
    “那就查查木瓶是不是被动了手脚！”
    少顷，这护院再度硬着头皮给出结论。
    “木……木瓶也没问题。”
    “不可能！”
    项正林快气炸了，这第五局都没心思玩了，他恨不得当场就叫人来拿下沈凉三人，先把输的钱抢回来再说。
    适时，沈凉平心静气的提出一个解决方案。
    “项少爷，要不第五局你自己来，我们三个谁也不碰木瓶总行了吧？另外第五局若是我们输了，输多少还是照赔，可若是我们侥幸赢了，也可等你明日再来玩时把钱带来，如此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