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村子里的人都熄灯睡眠了,王海平才带着郝爱莲回到庙沟村口。
从村前公路到村口这段土路,因天太黑,无法骑车,只好郝爱莲坐在后座上,由王海平推着她,自然海平疲惫不堪了,但他乐意为她做这一切。
爱莲回到家,花儿、莺儿和凌儿也睡着了,她就没有惊动她仨,悄悄地推开她住的窑门,摸着锅台上的火柴匣子,点燃了油灯,然后在灶台上烧起了火,烧碗开水,喝了。
屋子里还是很冷,但她将就着睡下,连衣服都没脱。
她的脑子里回荡着许多个场面。
今天晚上跟王海平爬在树上的那阵子,的确让她难以忘怀,那个死人真的很会玩弄女人,把她弄得心花怒放,给她寂寞了很长时间的身体灌注了能量,让她更有充沛的精神状态面对未来的生活。
没有男人的女人是孤独寂寞的,一般失去男人的女人遵循着道义,坚守着节操,也就那么悄悄地荒度光阴,孤身离去。
郝爱莲的思想比较进步,她能在刘成厚临终前与王德富那个光棍汉在西瓜篷子里创造奇迹,冒着被世人耻骂的壮举怀上了她的希望。
为了一个男孩子,她真的敢豁上自己的性命,便是一个农村妇女的伟大理想。
我们真希望她的愿望早点儿变成现实。
天刚亮,郝爱莲就起来,站在院前的柳树下面,等着花儿和莺儿、凌儿起来。
等她们起来以后,她马上和花儿商量早点儿结婚的事情,刻不容缓。
现在日子稍微有些转变,但仍然是艰苦的,家里还欠着村子里人家几千块钱。
韵儿、婷儿虽说可以赚钱了,但并不是人们想象的那样富有。
花儿这孩子受的苦太多了,她这当妈的不想再看她这样吃苦受罪下去,多么希望她能早点儿过上幸福的生活,那么嫁给玉宝就是最好的归宿。
高明亮家几年前就成了万元户,说是万元户,估计积攒了好几万吧。
现今的年头,除了高明亮家有钱能在城里买得起一万元左右一套楼房,谁还有这个能力?
她得马上把娃娃的婚事办了,才是她最紧要的大事。
花儿终于醒来了,叫唤着秋凌起床上学,再睡就要迟到了。
秋凌似乎还在瞌睡,莺儿便把她的被子揭起来撂在一边。
凌儿有些生气,但只好不满意地起床了,脸都没洗就挎了个布书包从门口出来了。
她惊喜地看见她妈手里拿着几件新衣裳,激动地向屋子里喊着二姐、四姐,咱妈昨夜回来了。
她妈让凌儿稍等一会儿,换上一身新衣裳再去学校。
秋凌从妈手里接过自己粉红色的外衣和灰白色的裤子,跑到妈的屋子里换去了。
花儿端着尿盆出来,看了一眼她妈说,妈是啥时回来的,怎么不言传一声呢?就把尿倒进厕所里,把尿盆反扣在墙头上,就听妈说她昨夜回来很晚,跟高书记和王村长相跟着,路上高书记车子内胎爆了,找了户人家补好车胎,回来时她们都睡得很香,就没有惊动她们。
夏莺没有马上出来,她是在炕上叠被褥的。
被褥每天都是她叠的,叠得方方正正,最后在上面蒙上一块儿大花布,看起来挺整齐美观,好看极了!
她似乎还对母亲生气,有点儿不好意思再看到她,其实。她早就想和母亲和好了。
在她妈不在家的日子里,夏莺每天下午都站在院子一面的高坡上望着前沟里,多么希望母亲能早点回来。
秋凌很快穿上新衣服,跑出来问妈和二姐好看不,听她们说太好看了,就满意地挎上书包去学校了。
花儿拽着母亲的胳膊回到她们睡觉的窑里。
夏莺正穿着鞋,准备去外面抱柴禾生火烧洗脸水,慌惶不已地看了妈一眼,说回来了?就低着头去外面抱柴禾去了。
花儿笑着说,夏莺其实很想妈的,可她就是不好意思说些好听的。
母亲说莺儿实在是个好女儿,性格也是刚烈的,眼里揉不进半粒沙子,几乎和妈成敌人了。
等莺儿抱柴禾回来,生起了火,花儿就帮她穿上新衣服。
花儿和母亲都说莺儿穿上这身新衣服,就像城里人家的女孩一样,很有派头的,等莺儿长大,不知又有多少男娃娃在屁股后面死撵着嘞。
夏莺笑着说,哪有她们说得那么好呢?对着穿衣镜看了半天,觉得自己就像妈和二姐说的那样,便说出一句人们常说的话:人凭衣衫马凭鞍嘛,穿上时新衣服谁都变得洋气哩。
她觉得自己和城里女娃娃相比起来,不一定比她们差劲多少吧?
然后,她就帮母亲和二姐兑洗脸水,又筹划着做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