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瀚宫城在晨曦的微光中更显神秘莫测,乾清殿巍峨壮丽自不待言,然而此刻,殿内却弥漫着一股不同寻常的气息。
墨染本应坐镇朝堂、指点江山,然而他已经整整两个月以病体为由,未曾在朝会上发表过一言一语。他的沉默,如同一道无形的巨浪,在朝堂上掀起了轩然大波。众臣们心中疑虑重重,眼神中闪烁着种种猜测与不安。
而赵祎婳每当踏入乾清殿的门槛,便如同一只狡猾的狐狸,巧妙地引导着群臣,试图通过逼迫龙椅上的“皇上”开口说话,来揭开那层笼罩在皇宫之上的神秘面纱。她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让所有人意识到,坐在那至高无上位置上的,不过是一个任人摆布的傀儡。
然而,幸运的是,这两个月里,赵祎婳自己也多数日子病得起不来床,这使得那个傀儡人的身份暂时得以保全,没有穿帮。但这样的幸运又能持续多久呢?
匡子霖此刻正眉头紧锁,与陈内侍低声商议着对策。他的眼神中透露出坚定与睿智,但更多的是对未知未来的担忧。
突然,陈内侍像是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他猛地一拍脑门,神色变得激动起来。他从怀中掏出一封温热的信封,那是皇上在离开之前亲手交给他的。皇上曾郑重其事地交代,若他两个月后还未归来,便将这封信交给匡相爷。
此刻,离那两个月之期仅剩三天。而皇上却依然音讯全无。陈内侍望着那紧闭的宫门,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他颤抖着手,将信封递给匡子霖。
匡子霖接过信封,缓缓展开。那一刻,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双眼圆睁,满脸震惊。信中的内容,如同一道惊雷,在他的脑海中炸响。
“子霖吾兄,我虽占着墨宸的身体,但我本是墨染之魂。当日哥哥为救我而施展换魂术,这几年我一直在致力完成哥哥心愿,也竭力想救哥哥。北地之患是哥哥一直以来的心病,此次前去生死未卜。若我不能归来,还请匡相爷前往私宅护住哥哥身体,稳住朝堂。等哥哥醒过来,就将这万里大好江山交回到他手上。墨染敬上。”
匡子霖读完信,整个人如遭雷击,呆立在原地。他难以置信地看着陈内侍,试图从对方的眼神中寻找答案。而陈内侍,早已是泪流满面,他含泪点头,证实了信中的一切。
这一刻,匡子霖的脑海中仿佛有无数画面在飞速闪过。他想起了在南关时墨宸的异样,那时的他并未多想,只是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劲。如今想来,原来竟是如此!
匡子霖心中涌起一股深深的自责与悔恨。他悔恨自己之前对墨宸的种种误解与猜忌,悔恨自己没有早点察觉到这一切。他的心中如同被千万根针在扎,疼得他几乎窒息。
匡子霖将那封承载着惊人秘密的信小心翼翼地折叠好,收入怀中。他的步伐急促而坚定,穿过乾清殿那繁复华丽的廊柱,每一步都似乎在诉说着他内心的焦灼与决心。他的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在回响——此时最为紧要的,就是保护好墨染的身体,确保他安然无恙。
匡子霖迅速跨上他那匹毛色乌黑发亮的骏马,马蹄在长街上敲击出急促而有力的节奏,仿佛在为这场深夜的救援行动伴奏。夜色如墨,街灯昏黄,但匡子霖的目光却异常明亮,他的心中只有一个方向——墨染的私宅。
不久,他便来到了那座隐藏在繁华背后的幽静宅邸。宅门轻启,迎接他的是两位温婉的女子,采芷和采莲。她们的眼神中透露出几分惊讶,显然没有预料到匡子霖会在深夜来访。但当匡子霖急切地询问墨染的下落时,她们的神色又变得凝重起来。
“相爷,公子他……他已经回来了,但此刻夜已深,他去北山探望……”白芷的话音未落,匡子霖的心便猛地一沉。北山,那个埋葬着昊天,也承载着墨染无尽哀思的地方,他怎么会去那里?
匡子霖没有片刻犹豫,再次跨上骏马,向着北山疾驰而去。夜风呼啸,仿佛也在诉说着不祥的预感。当他终于抵达北山,眼前的一幕让他心如刀绞——墨染昏倒在昊天墓前,脸色苍白如纸,身体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匡子霖心痛得几乎无法呼吸,他小心翼翼地抱起墨染,那瘦弱的身躯在他怀中显得格外沉重。他的嘴里呢喃着:“墨染,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后怕,若是今晚他没有来,墨染恐怕真的会在这寒冷的夜晚,悄无声息地离去,被朝霞发现时,已是一具冰冷的躯体。
他心疼地骂道:“你怎么这么傻!”声音中带着无尽的责备与自责。他知道,墨染旧伤未愈,又在这冰冷的墓前坐了半夜,身体早已不堪重负。
匡子霖将墨染轻轻抱上马背,马蹄声在寂静的北山中回荡,打破了夜的宁静。回到私宅,他立刻命人请来太医,为墨染诊治。太医的神色凝重,但匡子霖的心中却充满了希望,他相信,只要墨染还在,就一切都还有可能。
第二日黄昏,当夕阳的余晖洒进房间,墨染终于悠悠醒转。他的眼神迷茫而空洞,仿佛还在梦中徘徊。但当他看到匡子霖那疲惫而关切的脸庞时,嘴角勾起了一抹淡淡的微笑。
“你来了。”墨染用力将嘴角扯了扯,他发现匡子霖的表情有些奇怪,按理说两月之期还未到,他不应当知道自己是谁,但匡子霖什么话都没说,默默掏出了那封信,墨染便明了了,他这是知道真相了。
“我没事,谢谢你救了我。”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匡子霖嘴巴张了张,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跪地行了大礼:“微臣匡子霖,恭迎皇上回宫!”只这一句,便表明了他的立场和态度,墨染笑着让他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