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烷指了指自己的眼睛。
    自顾自的从书桌抽屉里拿出了老师的小本子。
    “我看到的。”
    “城市中所有人都被圈定了命运。”
    “你们这些监督者要做的，就是确保我们这些孩子成长为特定的形状。”
    “但你在课堂上，却时时刻刻都在告诉那些孩子，不必成长为特定的形状。”
    “保持自己的棱角，长成自己喜欢的样子就好。”
    “你在潜移默化的告诉他们……学会反抗。”
    老师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秦烷说：“我知道你对我有所警惕。”
    “你是个聪明人。”
    “知道自己的能力有限，帮不到太多的人。”
    “你只想要尽可能的帮助自己的那些学生。”
    “但！”
    秦烷提高声音：“你当真觉得，你给他们的心中种下反抗的种子，这个种子未来就不会被人抹除了吗？”
    老师眉头紧锁：“你什么意思？”
    秦烷说：“很简单。”
    “这个城市的问题并不在于你我，而在于那个最大的管理者。”
    “他为所有人圈定了命运，你尝试着教你的那些学生反抗，但却会有更多人想方设法的制止他们的反抗。”
    “一句话，不抹除那个管理者，反抗的火苗始终会被浇灭。”
    “我记得曾有人提出了一个着名的电车难题。”
    “你手握改变电车运行轨迹的按钮，按下按钮，电车会杀掉一人，不按，电车会杀掉五个人。”
    “决定杀一人还是杀五人，这是一个非常艰难的抉择。”
    “但在我看来，这题有更简单的解法。”
    老师下意识的开口：“什么解法？”
    秦烷说：“想办法……”
    “整死把他们绑在铁轨上的人。”
    “或者说……东西。”
    秦烷笑眯眯的看向老师。
    “怎么样，要不要一起干？”
    老师呼吸急促。
    秦烷声音平静。
    “诚然。”
    “这世界上总有些人配不上老师这个称号。”
    “但无疑，绝大多数老师都是真心实意的为自己的学生着想的。”
    秦烷说：“我看到了不少如你一样的老师。”
    “他们拼尽全力的帮助自己的学生反抗既定的命运，但人力总归是有限的。”
    “在一次次的失败过后，他们只能选择用最懦弱的方式保全自己的学生。”
    “但做出这样的选择，当真是你们心中所愿？”
    “人力有尽时。”
    “但……”
    秦烷看向老师，一字一顿。
    “举头三尺，有神明。”
    老师冷笑。
    “神明？”
    “在哪？”
    秦烷指了指自己。
    “你？”
    秦烷摇头，又指了指老师。
    老师满脸疑惑：“我？”
    秦烷笑道：“你，我，所有选择反抗的人。”
    “我们为他们而战，何尝，不是他们的神明？”
    他深深的看了老师一眼。
    “既然已经跌到了谷底，为什么不尝试着，做一次他们的神明？”
    “最坏，也不过死了而已。”
    “死了我，还有我们。”
    “死了我们，还有更多的我们。”
    “愚公移山的精神要发挥出来啊。”
    “毕竟有句老话说得好。”
    老师满脸疑惑。
    “什么老话？”
    秦烷想了想：“移山移山亮晶晶……”
    啧……
    秦烷感觉自己的脑回路被某个姓许的神经病影响了。
    “怎么样，干不干？”
    老师眉头紧锁。
    他依旧无法相信秦烷。
    秦烷笑道：“用不着你相信，现在也不需要你做太多的事情。”
    “我打算先从校长下手。”
    “他身为学校最大的管理者，应该是知道这个城市的某些秘密的。”
    “但目前，我只知道校长掌握了一些可以拖走监督者的能力。”
    “对他的了解还不够。”
    “我需要更多的资料。”
    老师思索片刻，落座。
    “校长有两种能力。”
    “其一，就是你说的拖走监督者的能力。”
    “其二，他可以借助所有人的眼睛，确定任何一个人的位置。”
    “被他找到，就会被他拖走。”
    “另外，他还和校外人员有联系。”
    “那些东西，才是最大的恐怖。”
    “他们可能是城市中最大管理者的人。”
    秦烷想到了之前的西装男。
    那人正是进入城南七中后就不见了。
    所以，是被校长藏起来了吗？
    “还有其他要告诉我的事情吗？”
    老师想了想：“校长室在办公楼顶楼。”
    “想要进入办公楼，需要穿越浓雾。”
    “浓雾之中有城市中最大管理者的视线，处于浓雾之间，绝对不可以反抗规则。”
    “否则必定会引来疯狂的报复。”
    “其他没了。”
    秦烷心说自己当初没有选择直接进入浓雾还真是个明智之举啊。
    必然以自己的脾气，能惯着毛线的规则啊。
    “好。”
    “等我消息。”
    秦烷起身向着门口走去。
    刚到房门处，老师的声音传来。
    “你就不怕回不来？”
    秦烷愣了一下。
    “怕。”
    他扭头冲着老师笑了。
    “怕整不死校长。”
    ……
    秦烷选择通过林荫路的第三个分岔路口进入浓雾。
    没别的，三角形是最稳定的形状。
    进入浓雾的瞬间，秦烷便感觉到了被窥视的感觉。
    那种感觉并不好。
    像是被扒光了扔在一个透明房间里，随便来个人就能把他的一切看的清清楚楚。
    “迟早把你们眼睛都挖了。”
    秦烷深呼吸，平复心情。
    “校长可以通过任何一个人的眼睛看到我。”
    “最开始的那个女老师说不要被他们找到我……”
    “我不能被浓雾中的人看到吗？”
    “这怕也是规则的一部分吧。”
    秦烷感觉头皮痒痒的。
    好嘛。
    长脑子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了。
    “我这智商还是别多想了，否则容易把自己给绕死。”
    “尽力规避浓雾中的任何一个人，规避不了，就把他们眼睛挖了。”
    如果解决不了问题，就解决制造问题的人。
    秦烷觉得这想法没啥问题。
    他翻开手机相册。
    里面是一张之前随手拍下的学校内部地图。
    “我现在的位置靠近操场，办公楼在学校中心位置，操场位于学校西北角。”
    “要抵达办公楼，我需要横穿操场，绕过学校食堂。”
    “通过女老师的话基本上可以判断出，任何一个大人都有可能是监督者。”
    “这个时间点的食堂，里面可都是忙于工作的大人啊。”
    “任重道远。”
    秦烷收起手机，步步为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