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禾知道，揭露别人隐私，以此为要挟是很不道德的。
    可沈钏在天启一次又一次地搞事情，还插手天启内乱，致使天启死了那么多的士兵、平民，这笔账，她不能视而不见！
    与国家安危相比，与百姓们的安居乐业相比，她可以不要道德！
    “你说我想杀你？！”他先是诧异，随后又觉得可笑，“呵呵，我在你心里，就这么没有底线，这么没有心吗？”
    他杀谁，也不会杀她的！这一点，他无比确定！
    “我既然对你承诺，不会在天启做些什么，那我就一定会做到！”
    “可你呢？你对我，有一点点的信任吗？”
    他满是受伤的声音，让舒禾心脏微滞，不受控制地闷堵。虽然看不清他的表情，可从他的声音里，她听出了几分苦楚和落寞。
    曾经他每次见她时，脸上的笑容都是温和阳光的，带着几分潇洒随性的。那时候，他的眼睛明亮透彻，像个初入世事的单纯少年。
    可舒禾清楚地知道，他不是那么简单的一个阳光少年。
    也正是他的面貌和他内心的真实，相差太远，所以她每次见他，都会下意识地防备，并不敢交太多真心。
    但她不能否认，这半年，沈钏对她还算不错，至少没有那么多的算计，甚至，还会容忍她对他的一点小算计。
    难道说，真的是她误会他了？那些事，不是他做的？
    “你不会杀她，那另一个呢？”
    沈钏眼中对舒禾的失望，看得百里墨卿很不开心。他冷哼一声，“别一副好像我们诬陷你的样子。不如你问问你身后的沈兰芝，问问他，有没有派人刺杀舒禾！”
    这话，让舒禾和沈钏两人同时眼神一变，目光看向脸色略显苍白的沈兰芝。
    他脸上的疤痕太久了，即便是舒禾，也无法做到完全消痕。但这半年的用药，效果还是很显着的，至少，他那张脸不再变形，也不再那么狰狞可怕了。
    见众人的目光看来，他眼底情绪没有半点变化，一脸的坦然平静。直到沈钏怀疑的目光看来时，他的脸上，才闪过了几分微不可查的慌乱。
    他避开沈钏的视线，冷笑着道：“篱亲王，毫无凭据，你就在这里血口喷人，这应该不是你的风格吧？”
    即便身受重伤，可面对百里墨卿和一众人审视的目光，沈兰芝的心态，依旧沉稳得很。
    从某一方面来说，舒禾感觉，这个人才更像是北狄传言中，性格阴晴不定，残忍嗜杀的浏王“沈钏”！
    “证据吗？”百里墨卿脸上浮现一抹似笑非笑，“本王其实并不需要什么证据。所有敢对本王妻女动杀心的人，只要有一丝丝嫌疑，本王宁可错杀，也不会放过！”
    这话算是很直白地告诉沈兰芝，只要他觉得你是凶手，你就是！
    “不过，本王虽然不需要证据，但我想，沈元帅应该是需要的吧？”
    说完，他看向沈钏，从怀里掏出一枚令牌扔给了他，“这个令牌，沈元帅应该认识吧？”
    那是三杀门的内门令牌，只有三杀门内部高级成员才会有的。
    “昨夜去将军府刺杀的刺客，本王留了好几个活口。”
    “据他们的口供，这些人是西北三杀门的人。而此次受命前来天启，也并不是收到什么悬赏刺杀，而是上面重要人物下发的命令。”
    “沈钏，三杀门的三门主周瑛，是谁的人就不用本王多说了吧？”
    周瑛是沈钏安排在三杀门的人。如果说三杀门前来刺杀舒禾，不是沈钏下的命令，那能命令得了周瑛的，除了沈兰芝，还会有谁呢？
    沈耀，不过是个没有实权的闲散王爷，他可指挥不动周瑛！
    最主要的是，第二次刺杀，沈耀的手段和手下的人，显然跟第一次完全不同。方才那几个，不过就是他从北狄皇家暗卫中，挑选的几个死士罢了。
    只是，他会想到利用舒禾的善良，同时用毒，这是百里墨卿没想到的。
    也正是因为沈耀知道了舒禾的弱点，所以，百里墨卿不能再留着他了。谁知道，他还会不会再来一次这样的刺杀？
    “真的是你吗？”
    沈钏回神，盯着沈兰芝，眼中含着几分怀疑，但更多的，是失望。
    潜意识里，他已经相信了百里墨卿的话。
    沈兰芝看着他，每一次的对视，都让他心里有些发堵，心脏有些发虚。
    他一次次避开他的视线，这让沈钏越发确认百里墨卿的那些话了。
    他脸上浮现一丝失望，“所以，你说北狄内乱，朝堂不稳，让我回北狄就是为了支开我，对她下手？”
    他明明知道，舒禾对他的重要性，为什么还要这么做？
    他明明嘱咐过他，不要动舒禾，可他为什么一点也没听进去啊？
    “是她救了你啊！你忘了吗？”
    “是她将你从黑暗的世界，拉进了阳光之下啊！你都不记得了吗？”
    “为什么啊？！”他不懂，为什么他会对自己的救命恩人下手啊？
    沈钏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他可以接受任何人的背叛，可沈兰芝不行！
    他们是一个人，是一条命，是不分彼此的存在啊！他难道不知道这么做，对他的伤害有多大吗？
    沈钏的连番质问，让沈兰芝面色也冷了下来，压着声音低吼，“因为你！”
    他眼中充斥着痛苦和不甘，“因为你的心，已经被这个女人扰乱了！”
    “明国寺的计划，我准备得万无一失，要不是你突然出现，百里墨卿早就被我们炸成肉末了！”
    “你为了这个女人，连自己国家的安危都可以不顾，甚至去救我们北狄最强大的敌人！”
    “哥，在你心里，究竟是我们的宏图大业重要，还是这个女人重要？”
    沈兰芝的脸上布满痛苦，显然对沈钏的改变很是痛心，也很愤怒。
    沈钏看着他，一时间，竟不知怎么回答。
    他不能否认，那次救百里墨卿，他确实是因为害怕舒禾知道真相后会恨他。
    但他们之间的承诺和目标，他从未忘记!
    实现大业，不一定要用这种方法去杀百里墨卿的！
    如果可以，他宁愿在战场上，堂堂正正地打败他！
    那样，那个女人，也不会对他有什么微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