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两。”一个老年声音传来,声音浑厚,一听便知是常年习武之人。
“一百两,这位贵客出价一百两。”那声音婉转好听,在整个万宝阁里绕梁。
“一百两是不是有点多了?”张牧皱了皱眉说道。
他们处于在一楼的房间之中,万宝阁的规矩是楼层越高,房屋的价钱越高,这明牌韩老是不再在乎这面子的,到了他这个年纪,自然知道什么才是重要的,但那十两银子也是够让他心疼的了,没想到这万宝阁最便宜的房间都要十两银子,这可真是最贵的入场券。
“多?这已经不多了,我把价格抬高一下,别人一看是一个普通的房间的人喊得价,自然而然会歧视我们的眼界,听到这百两银子,现在对咱们只有嘲讽,自然不会想着去抬高价格。”韩老解释着。
“这样啊?”张牧点了点头,这倒也合理。
“没想到这韩老头来这万宝阁就是为了一张破图,我还以为有什么稀奇的,只要不抢我那灵药,我便也不和你作对。”三楼的安妍看着楼下的房间,笑着想着。
虽然安妍看不清里面的人,但听声音便知是那韩老头,对于明教一下拿出一百两银子买一张不知是何作用的画图,这安妍虽然好奇,但也不想去掺和,因为自己要拍卖的东西,也怕自己拿不下来。
“咏哥,你要这图干什么?你仔细看看,这图没什么特别的吧,材质画风都是破烂中的破烂,你确定你要这东西?”赵筑邶见刘志咏脸色认真,也就收起嘻嘻哈哈的笑脸,认真的询问着。
“呵呵,对你来说这只是一张破烂,但我可看出来了,这可是一张藏宝图,你是看不懂的,你看到这图的结构了吗?其实这并不是什么画,这些都是文字,只不过你是看不懂的,要按照河洛石刻上的卦象分布,才能看的出来。”刘志咏笑着说道。
“藏宝图?”赵筑邶眼睛一亮,既然是藏宝图,那便说明这东西价值肯定要比一百两要高,这东西若真的是藏宝图,那还真要拿下来。
“一百两,现在还是只有一位客人喊价一百两,没有再高的价格了吗?”楼下拍卖台上的女子问道,手中的锤子已经轻轻拿起。这女子也知道,这图根本就不是什么稀罕物,若是出价,也不会高到那里去,能喊价一百两,已经是很稀罕的事了。
女子将锤子拿起,正要一锤定音。
韩老透过珠帘看着女子将锤子拿起,手紧紧的抓在椅子上,等着这一锤定音,脸也涨的通红,若是这藏宝图拿下来,那明教定然可以兴盛起来。
“一百五十两。”赵筑邶喊道。
“一百五十两!”女子眼中惊讶之色一闪而逝,传出声音的房间是大少爷的房间,难不成这图还真是一件珍品?
“你就不能直接不卖了吗?”刘志咏对赵筑邶喊价的行为很不满意。
“这是万宝阁的规矩,别说是我了,就算是我父亲来了,也是要价高者得,万宝阁就是谁钱多,宝贝就是谁的。”赵筑邶笑着说道。
见赵筑邶提及自己的父亲,张松溪斜着眼看了一眼赵筑邶,想起那日在药王谷遇到那崆峒派门主赵宇廷,那日赵宇廷似乎并不爱说话,若是再想之前何时才见过这赵宇廷,张松溪竟然没有印象了,但是记忆里的赵宇廷应该是一个随和且话多的人。张松溪想到这里,看着赵筑邶,一个奇怪的假设在心中出现。
‘咳~咳咳~。’韩老没等到锤子落下,却等到了一个喊价的,韩老脸色霎那间变的惨白,一下站起身来,却是什么动作也做不出来,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韩老,这~”张牧说道。
“不急,不急,咱们的银子带的够,这宝图是一定要拿下来的,说不好那人就是图个乐呵。”韩老这么安慰着门人,也安慰着自己。
韩老慢慢开口说道:“楼上这位先生,在下是明教韩遇春,这宝图不知可否让与在下,这图物只是老朽同僚的旧物,还望您给我几分面子。”
韩老刚才听到了赵筑邶的声音,一听便知是一个年轻的公子,自己表明自己的身份,也将自己往重情义的人设上靠,又把自己身份低了一些,估计一般人,定然会给这韩老几分面子。
“原来是明教的韩老,在下长剑门许震,有礼了。”一个声音从二楼传来,声音也是浑厚,但听身声音便知是一位中年男子。
“千手门崔天明,这厢有礼了。”一个年轻声音也从二楼传来。
一众江湖上称得上门派的人都出声和韩老打着招呼,韩老轻叹一声,把珠帘撩起,慢慢走出,对着四周抱拳,二楼三楼都有人出来对着楼下的韩老行礼,若是看到认识的,也都会点头一笑。
“哈哈?笑死我了,旧人遗物,还真他妈会说,这明教竟然还在,真不可思议。”刘志咏哈哈大笑着说道。
“谁?”张牧却是一怒,掀起珠帘走了出来,听声音并不知道是哪个方向传来的,只得大声呵斥着。
韩老脸色也是微微一沉,不知道这人什么来历。
只有常在京城认识广博之人,看了看那出声的房间,才知道到底是谁,刚才还笑着对韩老拱手的几人,急忙走回帘子里,把帘子放下,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韩老脸色更是难看,看得出那人的身份应该不低,但是到了这时候也不能丢了面子,韩老开口问道:“可问是哪家的公子,可否出面一叙?”
刘志咏‘哎哟’一声便要掀帘子去骂人,问青天却是一把拉住刘志咏,这是赵筑邶的地盘,面子还是要给一些的。
问青天笑着说道:“志咏,和他有什么好说的,罢了罢了,抬高价格把那图拍下来就好了。”说着对着赵筑邶使了个眼色。
“三百两白银。”赵筑邶说道。
这一下,韩老的脸更是挂不住,忍无可忍,韩老大声呵斥道:“到底是哪个小子,站出来与我见面,莫要做鼠辈!”
本来拍卖台上脸带微笑平静如水的女子脸色立刻变得冰冷,这老人在万宝阁骂那间房子的主人,便是在骂整个万宝阁,这少爷守规矩按拍卖行的规矩价高者得已经是很难得了,这老人竟然蹬鼻子上脸。
女子对着藏在万宝阁阴影里的黑衣人使了个眼色,黑衣人便要起身去那房间。
刘志咏‘草’了一声起身便一把掀起帘子,对着下面的韩老破口大骂:“老贼,你可好好看看我,你还认不认识我?”
声音一出,那二楼的千手门的崔天明被吓了一跳,急忙转身逃回帘子里,怪不得刚才那些人竟然直接回到帘子里,原来是那人,想起在药王谷时候的经历,崔天明坐在椅子上便是脸色一阵红一阵白。
女子见刘志咏出来,一个手势又止住了黑衣人,黑衣人慢慢退回阴影里,黑衣人眼中闪着寒光,死死的盯着那韩老。
韩老也是敏锐,觉得有人盯着自己,而且那人似乎起了杀心,但还有那三楼的人在和自己对峙,韩老也不好在这时候四周打量,便仔细盯着三楼那人。
这人居高临下,有些看不清,韩老的眼眸微缩,这脸好像在哪里见过。
已经有人听出刘志咏的声音,便急忙掀开帘子拱手开口说道:“户部侍郎管材,见过刘大人。”
刘志咏看着也同在三楼的管材,笑了笑说道:“这是拍卖行,也不是在皇宫,不必多礼。”
“是,大人。”管材一拱手,便把帘子撂下,悄悄地坐了回去。自己心里窃喜:自己这一番作为既抬高了刘大人的形象,也让那人知道这和他对峙的是何人,真是一举两得。
刘志咏脸上的笑容转瞬即逝,阴沉的脸看着韩老,气鼓鼓的说道:“老东西,认没认出老子?”
韩老此时心里也在想,到底这是哪个大人家的少爷,但听那户部侍郎管材喊那人:大人,韩老便一下有些发懵了,被叫刘大人,韩老心里倒也想起了有这么一个人,但是韩老却是不敢说,韩老脸色又红又白,一时间竟然浑身哆嗦起来。
“黄口小儿出言不逊,让我教训教训你。”张牧大叫一声,便从那窗户跳出,便要踩着那高大且直到四楼楼顶的木柱,往三楼奔去。
‘咻~’的一声,张牧只觉得自己的身体一疼,便毫无感觉了,直直的从柱子上掉了下去。
刘志咏回头看去,对着问青天笑了笑,又转过头来。
见张牧直直的摔在地上,多亏张牧没登太高,怕是没性命之忧,韩老稳了稳心神,才缓缓开口说道:“原来是刘大人,小老儿有眼不识泰山,失敬了。”
韩锦统此时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办,看着父亲一脸尴尬的神色,看着那从柱子上摔下来且浑身是血,却没有喊出一声的张牧,韩锦统吓的脸色惨白。
“哼,你个老小子,今日是我兄弟的场子,我给你面子,要是换在大街上,哼哼。”刘志咏冷笑着把回到房间,把帘子放下。
那站在拍卖台上的女子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做什么,不知道刘志咏有没有下文,尴尬的看着。
赵筑邶一下把帘子掀开走了出来,居高临下的看着众人。
“赵公子,果然是赵公子。”三楼一个男子也掀起帘子,对着赵筑邶抱拳。
赵筑邶微微一下点头示意,将折扇打开,看起来是那么的英俊潇洒。
听到是万宝阁的大少爷,不少人也想给赵筑邶留下印象,抢着从珠帘后走出,对着赵筑邶抱拳问好,赵筑邶也是笑着点头示意,有一些是赵筑邶认识的,赵筑邶还会回几句。
“你叫牡丹,对吧?”赵筑邶对着众人一笑之后,看着楼下站在拍卖台上的女子问道。
“是的,大少爷。”牡丹笑着说道,对着赵筑邶施了一礼。
“今日是我唐突了,惊扰到了你,抱歉。”赵筑邶说着,还真就将折扇收起对着牡丹抱拳。
赵筑邶这般风流倜傥的模样,倒让楼下的牡丹有些不知所措。
问青天和刘志咏偷笑,刘志咏趴在问青天的耳边说道:“你看这小子,礼待下人的形象这就立住了。”
赵筑邶又是把折扇打开,看着韩老说道:“既然是明教的韩老,原来是江湖老前辈,在下崆峒派赵筑邶,有礼了。”赵筑邶也只是笑着说着,没有施礼。
“原来是赵公子,久仰久仰。”韩老苦笑着说道。
“韩老,这万宝阁是我父亲所创,一切都是我父亲的规矩,就算是我也不能强行抢夺,这才出价拍那宝图,说实话,那也是我旧人的遗物,我也想拿下来,看来你我都是情深意重之人,没想到我们竟然有共同的朋友,这才得以出价,抱歉。”赵筑邶虽然这么说着,脸上的笑容却是耐人寻味。韩老一听赵筑邶管这图物叫宝图,脸上又出现微微红润。
“既然同是我们二人好友之物,那便是好极了,你我都是重情义之人,那这图,便是你的了。”韩老尴尬笑着说道。
“那便多谢了。”赵筑邶笑了笑。
韩老见台阶有了便想着先回房间,那张牧再想办法带回来便可了,韩老便转身要回房间。
“慢,韩老,这拍卖品是价高者得,这是一码事,还有一件事,我要说一下。”赵筑邶叫住韩老,笑着看着他。
韩老脸上颇不自然,手紧紧握拳,看着赵筑邶,平静的问道:“请说。”
赵筑邶一改笑容,而是脸色阴沉的说道:“刚才你在万宝阁骂我兄长刘志咏,那便是在狠狠的打我的脸,谁人不知这万宝阁是我崆峒派的,我与刘志咏一向亲如兄弟,你竟然敢在此骂他,岂不是在打崆峒派的脸?打我父亲的脸?打我的脸?”赵筑邶的语气越发冰冷,声音越来越来,整个万宝阁静静的,只能听见赵筑邶的咆哮声,楼下悄悄赶来的吴老汉看着赵筑邶,脑子里都是自己和赵筑邶父亲赵宇廷当时走江湖的样子,脸上一副怀念神色,听到赵筑邶说的话,吴老汉怎么听怎么舒服。
“牡丹,让伙计们将这房间里的人赶出去,从此再不可有崆峒派的产业与明教交易,他们俩人此生再不可进万宝阁,若是下次再来,就乱棍打出。”赵筑邶对着牡丹吩咐道。
牡丹急忙说道:“是,大少爷。”便手一挥,青衣小帽的伙计们手里拿着狼牙棒,恶狠狠的跑了出来,朝着那躺在地上的张牧便要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