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统...”韩老嘴里嘟囔一声,拿着纸信的手缓缓落下,韩老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不知所措。
“韩老,怎么了?锦统妹子出什么事了?”任飞灵见韩老这一副失神落魄的样子,心里一急便开口问道。
“没,没事。”韩老说道,但是任飞灵见韩老这双眼无神的样子,知道韩老定然有所隐瞒,上去抢纸信看一眼?他根本就不敢,只得紧张的看着韩老,张张嘴又不知道说什么,恨不得咬牙跺脚,但也不敢。
韩老沉默许久才对任飞灵开口说道:“你先出去。”
任飞灵看着韩老,想开口再询问,韩老却是一改语气,语气激烈的呵斥道:“出去!”
任飞灵后退一步,停下脚后,只得对着韩老一拜,转身便离开了房间。
韩老呆呆地看着书信上的字迹,想着自己这些年的接近荒诞的作为。
韩老经历了明教的由盛转衰,也见证了明教中弟子不堪受辱离开,但他总是得过且过,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也就堂而皇之的来到的今日,蜗居在这‘赏赐’的大楼之中,感慨着江湖与朝廷对他的不公,但是却连反抗的心都没有。
之前,韩老认为,这明教之所以没落,是因为朝廷江湖的打压,是门内没有值得传承的功夫,门内没有出人头地的弟子,如今韩老却有些明白,这明教缺少的,是一个英明的领导。
明教虽然没落,但消息还算灵通,江湖上的传闻自然知道一些。那赵筑邶,父母被朱瞻基设计除掉,后又不愿暴露自己主谋一事,自然不敢明目张胆的对崆峒有什么过分之举,那赵筑邶仅仅十五年岁,便扛起了崆峒派的大旗,愣是没让朝廷占到便宜,甚至还反咬下朝廷的一块肥肉。
如今京城内没了问家,这赵筑邶赵家便是京城中第一富甲。赵筑邶不向朝廷低头,咬着牙和朝廷对抗,年纪轻轻便守住并发展了崆峒,韩老多次说是运气居上,是命运使然,但韩老也未尝不知,这赵筑邶是一个敢拼之人,若是自己是赵筑邶,又该如何?韩老知道答案,就是不敢承认,那崆峒所传承的,也不是武功,而是奇兵,奇奇怪怪的兵器,倒是有一本门派奇功记载了各种各样的武器招式,明教所传承的杂七杂八功夫,和崆峒奇兵一比,也就大差不差,都没有可以拿得出手的武功,但崆峒如今更加昌盛,而明教已然没落,这需要理论?难道,这不是答案吗?
韩老叹了口气,自己和赵筑邶一样,都是经历过自己门派繁荣的时代,但赵筑邶却不甘认命。自己没有几次离开金陵,而赵筑邶敢三人便深入明教,崆峒得以昌盛,也是理所当然,一个敢拿命来拼的人,除了死,就是赢。
再说另一人,那丐帮前帮主乔和,在朝廷和江湖的间缝下生存,最后要被朝廷杀鸡取卵,只得放手一搏,虽然失败后了无音讯,却也是一个好汉,若是韩老,估计他会拱手将丐帮帮主之位想让,韩老多次这般假设,也多半认为自己会这么去做。
今日韩锦统这一封信,让他惭愧又羞耻,在拿到信的时候,他想让门下弟子立刻四处追寻,但又开不了口。
自己已经懦弱了,还要锦统也懦弱下去吗?
韩老便这般坐着,直到入夜,任飞灵来房间送晚饭,也被韩老不言不语的逼着离开了。
韩老点燃蜡烛,那蜡烛上也是火苗飘浮,房间无风,却来回飘动,蜡烛的火焰照在老人身上拉出长长的影子,投射在墙壁之上,忽明忽暗,飘飘欲无。
话说那问青天三人出了金陵城,一路向北,朝着京城的方向快速驱马,赵筑邶一路上不言不语,刘志咏说了几个玩笑后没有回应,也自觉无趣,只得乖乖闭嘴骑马,问青天心有所思,想要问赵筑邶,但却也不是时候,也就默默的骑马。
“吁!”赵筑邶赶着马上了一个小坡后便将马止住,那小坡之上有着一家客栈,规模小的可怜,那马棚只能供三马并槽,这也真是奇怪,这金陵出了城后无论任何方向,应该都是繁华之地,从中午赶马直到现在,路边看了很多大客栈和驿站,这小客栈的贸然出现,还真是有些不可思议。
“咏哥,青天,咱们在这对付一晚吧。”赵筑邶观察着这两层不高的客栈,皱眉说道。虽然赵筑邶也不想就这般凑合,但今夜没有月亮,也不知道下一个客栈有多远,也就只能凑合一下了。
问青天和刘志咏将马停下,看了看简陋的马棚和客栈,刘志咏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却张了张嘴没有说话。
问青天看着这连牌匾都快掉了的客栈,皱了皱眉,也只得点了点头应了一声。
三人将马带到马棚,拴在拴马木棍之上,问青天抬头看了一眼那用稻草盖成的马棚顶,竟然用肉眼看到了几处可以看到天空的小洞,问青天祈祷晚上不要下雨,不然自己这黑马就要在这马棚受苦了。
“小二呢?小二!”刘志咏气呼呼的站在客栈门口,大声的喊道。
半晌无人回话,刘志咏嘴角抽了抽,也是感觉有些尴尬,问青天走进客栈,用手摸了摸桌子,一抬手,竟然没在手上发现灰尘,这么看来这客栈中也是有人的,至少下午之前还是有人的。
“吁!”一声轻声呵斥马的声音传来。
那正皱眉思考的赵筑邶回头一看,眼睛立刻瞪了起来,那眼睛都快瞪出来了。
刘志咏回头看去,也是吓了一跳,竟然是那韩锦统,那韩锦统却一副没有看到三人一般的样子,将马也拉到马棚,看了一眼那三匹强壮且精壮的马,又看了看自己这匹略显瘦弱的马儿,韩锦统冷哼一声,将马拴在拴马棍之上,也不管自己的马能不能吃到槽子里的草,朝着客栈门口便走了过来。
刘志咏眼睛一眯,不理会韩锦统,来到了问青天的身边,问青天有些发呆,用手扶着桌子,轻轻‘嘶’了一声。
赵筑邶见韩锦统朝着他走来,不自觉地往后倒退一步,又觉得有失面子,又上前一步,面无表情的看着韩锦统。
韩锦统冷冷的瞥了赵筑邶一眼,便直直的绕过他走进客栈门,开口说道:“小二!一间上房!”
“来咯,客官,一间上房是吗?”一个妩媚的女子声音传来,韩锦统一听到这声音,不自觉地一皱眉毛。
一个女子缓缓从二楼楼梯上走下,别看这小店不怎么地,这店老板穿的倒是花枝招展,身上一件粉色旗袍,甚在这破旧的客栈中甚是惹眼,这女子脸上画着浓浓的妆容,眉间一点花簇,正笑吟吟的从二楼走下。
“是,一间上房。”韩锦统冷冷的说道。
那女子看着冰冷的韩锦统,嘻嘻一笑,便不理会韩锦统,直直的走到问青天和刘志咏的身边,眼睛在问青天俩人身上不断地打量,眼中神色甚是明显,问青天淡淡的看着女子,刘志咏笑着看着女子。
“两位公子,能来奴家的小店居住,真是奴家的荣幸,哟,那门口站着的俊俏公子也进来吧,怎么?害怕我吃了你不成?”女子笑着说道。
“掌柜的,我们要三间房间。”问青天淡淡的说道。
女子白了问青天一眼说道:“不懂风趣,一个娇滴滴的大美女和你说话,你也不知道调侃几句,就想着你的房间,好好好,小公子,给你们三一人一个大房间,嘻嘻,你若是想要佳人相伴,也是可以的。”
问青天淡淡一笑说道:“多谢店掌柜了,不必了。”
女子白了问青天一眼,莲步轻移,来到刘志咏身边,看着刘志咏那健硕的身子骨,止不住的咽口水。
刘志咏自认是情场老手,感情圣人,被女子这么热烈的眼神盯着,不知怎得,竟然有些慌乱,刘志咏急忙暗暗对自己说道:“刘志咏,不能丢了面子,你可是红尘滚了半生的,不能胆怯,看着她,看着她!”
女子感受到了刘志咏的咬牙硬撑的作态,嘻嘻一笑,用洁白如玉的小手轻轻摸在刘志咏的脸上,笑着说道:“这位小哥,你的身板真是硬朗,不知道是怎么养的?嗯?能和奴家说一说吗?今夜奴家去你的房间,你和奴家好好的说一说?”
刘志咏嘿嘿一笑,正欲用手去抓女子,女子却是一变脸色,快速后退到离刘志咏五步之外,刘志咏那欲抓女子的手就停在半空,尴尬的看着女子。
女子袖子半遮脸,嘻嘻一笑说道:“公子莫要当真,咱们江湖中人讲的是情分,咱俩的情分只是刚才那不满一柱香的时间,如今这时间过去了,公子也不要多说什么了。”
刘志咏脸色一黑,这是拿自己开涮了,但也确实没什么可以挑理的,若是自己因为这事和女子大打出手,也确实有失面子,就算是摆出一副不好的脸色,估计也会被认为心胸狭窄,刘志咏暗自叫苦,终日玩鹰最后倒是被麻雀啄了眼睛,天天调侃窑姐如今却被一个浪荡红尘的女子摆了一道,只能把这口气硬咽下去了。
刘志咏想着只能皮笑肉不笑的说道:“姑娘哪里的话,正如你所说,既然那不到一炷香的情分也没了,我又能说什么。”
问青天意外的看了刘志咏一眼,原本问青天以为刘志咏要怒发冲冠拍案而起,如今竟然能捏着鼻子认了,倒是让问青天有些震惊。
刘志咏感受到了问青天的眼光,对着问青天一笑,尴尬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女子调侃完刘志咏,脸色甚是好,看着冰冷的韩锦统,笑着便走到了韩锦统的面前,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眼睛滴溜溜一转,便绕着韩锦统转了起来。
女子边转边打量韩锦统,嘴上还笑着说道:“这位妹妹长的好一副可人样子,长的这般高鼻梁大眼睛,还是鹅蛋脸,明明笑起来更好看嘛,怎么一副冷面孔见人?来,给姐姐笑一下。”
韩锦统冷笑着看着女子,摇了摇头说道:“一间上房,两顿饭菜,多少钱?”
女子却仿佛没有听到一般,继续说道:“妹妹腰条也极为不错,真是二八丈腰斩凡夫,真是细啊,妹妹这身子真是诱人啊,不知妹妹怎么养的?”
韩锦统这次连笑容都没有了,只是冷冷的说道:“一间上房,两顿饭菜。”
女子停下脚步,站在韩锦统的身前,看着韩锦统,一言不发,韩锦也看着女子。
女子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了,冷笑一声说道:“原来是大家闺秀,不是江湖中人,既然这样,我便收你五十两银子吧,不多吧?”
“五十两?”韩锦统失声问道:“你这客栈才值多少银子,收我五十两?你也太黑心了!”
女子却是嘿嘿一笑道:“黑心?哼,你倒是有意思,这附近便是一处聚集绿林好汉的寨子,附近五十里也就我这一间客栈,要你五十两还多?住在我的客栈,我可以保证你的安全哎,五十两,多吗?”
韩锦统摸着自己的钱袋,一时间下不定主意,自己这次出来带了不足百两银子,她自认为至少可以生活三年左右,没想到竟然第一天便要用五十两,这可完全出乎了她的意料。但韩锦统又不想露宿野外,毕竟那山寨是真的存在的。
女子咄咄逼人的道:“看你这小模样,还以为你是大家闺秀,原来连五十两银子也拿不出来,嘿嘿,这样,你笑一笑,我便只收你五两银子,怎样?”
韩锦统听女子这般说,心里在犹豫,脸上神色也是快速变化,一会发白一会发红,若是真按女子所说,自己对她一笑,那岂不是要在这三个仇家面前丢尽颜面?韩锦统不允许,但是自己的银子也不能这如流水般的花出去,韩锦统一咬牙,便要朝客栈外走去。
“她的房钱我付了!”门口那默不作声的赵筑邶却是忽然开口说道,然后来到女子面前,从怀中掏出两个一百两的银票,递给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