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只鹰头马身有翼兽。它漂亮的羽毛在阳光下闪烁着光辉,黄色的大眼睛冷冰冰地注视着阿不思和格林德沃。阿不思又礼貌地注视着它的眼睛,俯身鞠躬。
鹰头马身有翼兽看着他,然后,弯下了它的脖子。阿不思温和地抚摸着它的羽毛,“盖尔,该你了。”
格林德沃不情不愿地和那双令他不太舒服的眼睛对视,鞠躬。鹰头马身有翼兽似乎能听到他的腹诽,抖抖羽毛,阿不思轻轻地拍着它金属色的铁钩一般的喙,它才慢慢地回礼,时间花费的远比阿不思要长得多。
“它可真漂亮,是不是?”阿不思用一种赞叹的口吻说道。
格林德沃认为它从某种层面上来说确实是很有欣赏价值的。但是,他很难认可这种价值。
“你当真认为我们可以骑着它旅行吗?额……我是说,”格林德沃察觉到鹰头马身有翼兽再次不满地展开了翅膀,赶忙说道,“这一定非常疲惫。”
“啊,我想不会的。”阿不思说,“这对它来说是再恰当不过的旅途了。”鹰头马身有翼兽认可地发出咔嗒声。
格林德沃仍持有怀疑态度。更何况,骑行体验并不十分愉快。鹰头马身有翼兽在天空中飞行时,身体随着翅膀扇动上下起伏,格林德沃觉得自己不会忍受太久。
阿不思似乎对这种旅行方式司空见惯,甚至有闲情逸致欣赏风景。他们脚下的山川河流十分美丽,城镇像是小小的石子。只有他们知道,在不久后的十余年,战火会在这片土地上蔓延,他们的同胞或许会成为其中不起眼的一份子,为了麻瓜社会的和平而奋战。
“你真的不担心他们吗?”格林德沃忍不住问道。
“你是说阿不福思和阿利安娜?说实话,我并不十分担心。他们比我想象得更加成熟聪明。英国魔法部发生的事,或许他们已经知道了。如果预言家日报没有大肆宣扬,我才会感到奇怪呢。而且亚鲁狄巴和他们在一起呢,如果有必要,他们会隐藏好,等待我们。”
格林德沃缺乏阿不思这样的信心。他隐隐感到不安。鹰头马身有翼兽穿过云间,他们身上被雨水打湿,阿不思念了一个咒语就让他们的衣服变得干燥温暖起来。
“……我真的感觉自己要吐了……”在穿越直布罗陀海峡时,格林德沃郁闷地说道。
阿不思安慰地拍拍他的膝盖,“我们很快就可以降落了,如果这里有——啊,我看到那里有一片空地。”
鹰头马身有翼兽似乎听懂了,它灵巧地从停满了货船的港口上空滑过,在一片沼泽地降落,蹄子踏在泥泞的湿地上,鹰头马身有翼兽不耐烦地抖了抖羽毛。
“辛苦了。”阿不思摸了摸它的翎毛,鹰头马身有翼兽让阿不思又拍了拍它的喙,才展开翅膀飞走了。
格林德沃的脸色看起来很差,本来就苍白的面孔现在白得吓人。
“你早就知道圣德克城堡的森林里住着这种神奇生物?”
阿不思摇头,“不是早就知道的。是误打误撞遇到的。我没有想到它会突然现身。”
格林德沃抬头仰望着天空,那只鹰头马身有翼兽的影子已经看不到了。“你知道他们在哪里吗?”
“暂时还不知道。”阿不思说。北非的天气异常炎热,特别是在这个季节。阿不思给自己换上了一套薄薄的麻瓜绅士服。“我想我们可以先去港口找个落脚的住处。那里说不定能听到什么有意思的消息。”
格林德沃低头看了看他们脚底下延伸很远的沼泽地,“在这里走路可不太容易。”他尖锐地说道。
阿不思看着他站在那里不安的样子,忍不住发笑,“别这样,盖尔,只是一点儿泥巴而已。你应该当心沼泽挖子。”
“狗包(沼泽挖子dugbog,音近dogbag,格林德沃听错了)?那是什么?”格林德沃疑惑地问道。
“是沼泽挖子。一种生活在沼泽地的麻烦的小家伙——它们会袭击你的脚踝,让你无法行走。值得庆幸的是,人的脚脖子并不是它喜欢的食物。”阿不思解释道。
“……这还真是个不错的消息。”格林德沃咕哝道。
阿不思并不在意鞋子上全是湿哒哒的泥巴,远处的港口偶尔响起轮船嘹亮的汽笛声。
非洲此时已经沦为欧洲各国的殖民地,到处都是矿产开凿和生意买卖。如果不是这里的气候过于炎热,那些在欧洲随处可见的大庄园也会在这里遍地开花。黑人失去了他们的故乡和自由,挤在一艘艘巨大的轮船中狭窄的船舱,被当作货物运向欧美地区。
如果不是亚马逊丛林中隐藏着更危险的生物,恐怕在非洲的悲剧同样会在那里上演。阿不思并不期待见到这样悲惨的世界,但也同样好奇其他人看到这幅景象的反应。
至少在圣德克城堡和温莎城堡,那些和黑奴有着本质上类似地位的家养小精灵得到了非同寻常的待遇。即使它们的主人盛气凌人、不可一世,但似乎和暴徒有着本质上的区别。
格林德沃没有他那么远的思绪,他小心翼翼地观察着脚底下,是否存在不寻常的物体。那些被阿不思称为沼泽挖子的生物令人在意,甚至让他短暂忽视了鞋子上的泥泞。
直到太阳落山,他们才走出了沼泽地。他们精疲力尽地寻找着可以歇脚的旅店。港口亮起了灯,看起来和阿姆斯特丹港口没有太大的差别。
“啊,尊敬的先生们,”一个长着大胡子的强壮男人招呼着,“旅店住宿?”
阿不思愉快地点点头,“是啊,我们在找一家旅店。”
“噢,这可太巧了,还有一个房间,您是英国人?”
“是的,先生。”阿不思笑眯眯地说道,“听起来,您也是的。”
格林德沃打量着店主,他看起来可并不像是英国绅士,反而更像是有巨怪血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