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论上可以，但想要普及却很难。”
    见李丽质一脸期盼，周余当即用手指敲着铁制压水井，说出了自己的判断。
    据周余所知，压水井最早出现在宋代。
    直到上世纪七八十年代，国内钢铁产量开始猛增后，这才逐渐在农村地区流行起来。
    相较于唐朝，宋朝的生产和制造工艺，进步其实并不明显。
    所以只要知道了原理，在唐朝制作压水井，也并非没有可能。
    只是贞观时期的唐朝，连铁锅都没有完全普及。
    想要推广压水井，难度可想而知。
    “咕唧。”
    见李丽质一脸失落，周余也没再多言，拿起一个清洗干净的番茄，就一口咬了下去。
    紧接着，番茄的清香酸甜，就全都在舌尖绽放开来。
    “吸溜。”
    手指用力一挤，大嘴用力一吸。
    酸酸甜甜的汁液，就全都流进了喉咙里。
    只一瞬间，周余就眯起了眼睛。
    自然成熟的番茄，就是比超市里面卖的好吃。
    “小囔君，窝也要七，窝也要七～”
    见周余三两口就把番茄吃了下去，原本正玩得不亦乐乎的小奶团子，顿时就吞着口水凑了过来。
    “你个小馋猫。”
    周余宠溺的刮了刮小奶团子的鼻子，然后直接把最大最红的那个，递到了她的手里。
    见小小的人儿，抱着一个大大的番茄，就好像一只贪吃的仓鼠。
    周余的心，瞬间就被萌化了。
    “来，城阳，这个大大的给你吃。”
    为了快乐加倍，周余乐呵呵的继续投喂。
    “谢谢周余哥哥。”
    接过番茄，城阳公主的大眼睛里满是欣喜。
    相较于小奶团子的豪放猛啃，她吃番茄的动作，就要淑女很多。
    小银牙轻轻咬开番茄，然后学着周余的样子用力吮吸。
    直到酸酸甜甜的汁水，全都进入口中，这才小口小口的吃起了果肉。
    “怎么样？番茄好不好吃？”
    见两小只吃得津津有味，周余的脸上，满是老父亲般的欣慰。
    “好七，好七，酸酸甜甜哒，窝系番七番茄。”
    满脸番茄汁的小奶团子率先表态。
    说完，还不忘伸出小舌头舔了舔嘴角。
    至于城阳公主，则是腼腆的点了点头。
    不过从眉眼间绽放的笑意可以看出，她对番茄同样十分喜欢。
    “仙长，此物是否能在大唐栽种？”
    就在两小只吃得津津有味的时候，原本还满脸失落的李丽质，又拿着番茄走了过来。
    周余闻言，不由一阵无奈。
    虽然知道这丫头，定然是带着李二的任务来的。
    可是见她一副忧国忧民的模样，还是让人感觉十分别扭。
    明明只是一个十二三岁的孩子，若是放到现代，正是天真烂漫的年纪。
    可是眼前的李丽质，却仿佛带着沉重的枷锁，丝毫没有这个年纪的小孩子该有的活泼。
    特别是将她和小奶团子放在一起对比，更是让周余有种莫名的悲哀。
    在周余看来，童年就应该如同小兕子这般，该哭就哭，该笑就笑，尽情吃喝，放肆玩耍。
    至于如何带领大唐走向盛世，那是李二才应该考虑的事情。
    这是他李二玄武门之变后的宿命，不应该压在一个只有十二三岁的小孩子身上。
    特别是当周余想到，面前这个天生丽质的小女孩，仅仅只有十年可活的时候。
    心中没来由一阵烦躁。
    “仙长，是丽质冒昧了。”
    见周余眉头紧蹙，沉默不语。
    原本还满脸期盼的李丽质，顿时就神情紧张的垂下了脑袋。
    周余见状，不由一脸无奈道：“大唐现在是贞观几年？”
    贞观几年？
    难道仙长不知道今夕是何年？
    听到周余询问，原本还低垂着脑袋的李丽质，不由一阵疑惑。
    不过在看到周余紧皱的眉头后，她还是老老实实的答道：“大唐现在乃是贞观六年。”
    “原来已经贞观六年了。”
    周余闻言，心中不由一惊，“那你明年是不是就要嫁给长孙冲了？”
    嗯？
    见周余如此询问，李丽质的神情不由就是一愣。
    不过紧接着，就一脸害羞的垂下了脑袋。
    仙长询问自己的婚期是什么意思？
    难道他不想自己嫁给表哥？
    可是这场婚事，是阿耶很早就定下来的。
    如今整个长安城的百姓都已经知晓，又该找什么理由悔婚呢？
    ……
    就在李丽质满脑子胡思乱想的时候，周余却语气严肃道：“回去告诉你阿耶，若是不想白发人送黑发人的话，就取消你和长孙冲的婚事。至于理由，只需要调查一下长安城内，与母族三代之内血亲通婚者，后代如何即可。”
    周余说完，也懒得多作解释。
    他怕再说下去，会忍不住告诉李丽质真相。
    这样的事情，他并不愿意去做。
    毕竟这世上的大部分人，是没有直面死亡的勇气的。
    当一个人得知自己的死期后，剩下的每一天对她来说都很可能是煎熬。
    如今周余还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真的能够改变历史，所以他只能尽自己最大的能力，让小奶团子和李丽质活的开心。
    “仙长，你的意思是说，三代以内血亲，还包括母姓？”
    李丽质原本还在胡思乱想，听了周余的话后，整个人顿时就愣在了当场。
    作为大唐的嫡长公主，她的学识自然非凡。
    《左传》中“同姓不婚，俱不殖也”的记载，她也是知晓的。
    只不过和大部分人一样，她对同姓的理解，就是父系的宗族。
    至于母族，那是想都没有想过。
    如今仙长突然提起这件事情，又直接言明让阿耶调查。
    结果如何，不言而喻。
    特别是周余那句“白发人送黑发人”，更是让她思绪万千。
    周余话里的意思十分明显。
    如果阿耶执意将自己嫁给表哥，自己很可能会英年早逝。
    一念至此，李丽质哪里还有心思关心番茄适不适合在大唐种植。
    整个人都因为周余的话，开始变得恍惚起来。
    周余见状，不由一阵好笑。
    这小丫头，说到底也还只是个孩子。
    见她一脸担忧，当即呵呵笑道：“别那么心事重重的了，你阿耶不会把你往火坑里面推的。走吧，给你找样好东西回去交差。”
    说完，把番茄往她嘴里一塞，拉着小奶团子就朝着旁边的黄瓜架子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