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六艺之乐比试中三皇子又一次输给了司马君缘。这一结局大大超出了众人的预想,毕竟在以往的观念里,像这样重要的比试,若是失利,当事人或多或少都会心生恼怒与不甘。可三皇子的表现却截然不同,他的脸上非但没有一丝愠怒之色,反倒流露出对司马君缘满是欣赏的目光,那种另眼相待的态度,让在场的众人都不禁为之侧目。
实际上,在三皇子那气派的王府之中,长期供养着众多技艺精湛的乐人。他本人对于乐艺的痴迷已然到了如痴如醉的程度,几乎将大部分的闲暇时光都投入到对乐艺的钻研之中。然而,在那高高在上的陈宣光帝眼中,乐艺这类东西不过是些微不足道、不值一提的旁门左道罢了,所以从未对三皇子在这方面的热衷和投入给予过哪怕一丝一毫的重视。
回首往昔,三皇子之所以能够承蒙陈宣光帝的恩赐,获得这尊贵的王位,背后有着一段惊心动魄的故事。曾有一年,宫廷之中突发凶险的刺杀事件,当时太子的生命可谓是千钧一发、危在旦夕。那时的三皇子,年龄比太子大出许多,在那万分危急的关键时刻,他毫不犹豫地紧紧拉住太子的手,两人一同迅速藏匿于宫中那隐蔽的衣柜里,也正是因为这果敢的举动,他们才得以侥幸逃过这场可怕的劫难。陈宣光帝为了表彰三皇子勇敢护兄的英勇行为,特地赐予了他王爷的尊位。只是,时光荏苒,直至今日,三皇子依然未能获得一个正式的封号。不过,对于这一点,三皇子倒是表现得颇为豁达。在他看来,既然已经拥有了王爷的地位,便能顺理成章地享受到王爷应有的月例和每逢年节的丰厚赏赐。只要紧紧抱住日后极有可能即位的太子这棵粗壮的大树,便能无忧无虑、安安稳稳地过日子。至于其他的诸如封号之类的东西,他并没有花费太多心思去在意。
这一次,三皇子有幸得以聆听那失传已久的《折杨柳》,内心的喜悦之情简直溢于言表。他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突然伸手轻轻地搭在司马君缘的肩上,感慨地说道:“你这小子,竟拥有如此高超绝伦的技艺,着实让我对你刮目相看。从今往后,咱俩应当多多走动、频繁往来。我这里可是收藏着众多名家的珍贵琴谱,随时都能与你一同品鉴探讨。”说完这番话,三皇子稍稍停顿了一下,陷入短暂的思索,紧接着又接着说道:“这《折杨柳》一曲,若用那古朴典雅的古琴来弹奏,必定会更为精妙绝伦,令人陶醉。今日你又如此幸运地斩获了那上古名琴‘绕梁’,不知可否为在场的大家弹奏一曲,让我们都能一饱耳福?”太学苏大夫听到三皇子的这番提议,也是兴奋不已,满心欢喜,他那急切的眼神中透露出内心对再次聆听司马君缘弹奏的强烈期待。
就在这时,太子陈顾的目光不经意间扫到了搭在司马君缘肩膀上的那只手,瞬间,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不悦,只觉得那只手格外刺眼。此时,天边的夕阳渐渐西沉,天色也越来越暗。太子陈顾顺势提议道:“诸位请看,这天色已晚,不如我们一同前往太子行宫。宫中早已备下了美酒佳肴来款待大家,这马场之上既没有专门的古琴桌以供演奏,场地条件也多有不便,在此弹奏,恐怕难免会让人觉得扫兴。”马场上的世家子弟们大多都是心思玲珑、善于察言观色之人,听到太子的提议,纷纷抱拳行礼,极其恭敬地向太子行礼道别。而那些有资格跟随前往太子府的,自然是那些身份地位与之相符的人。太学苏太傅、司马君缘以及三皇子,便跟随太子一同回宫。众人在宫中推杯换盏,饮酒作乐,尽情畅欢,共同研讨礼乐之事,整个氛围欢快愉悦,好不热闹。
酒过三巡之后,司马君缘表现得极为慷慨大方,他将那珍贵的《折杨柳》琴谱赠予了苏太傅。苏太傅得到琴谱的那一刻,高兴得简直像个天真无邪的孩童一般,手舞足蹈,喜不自禁,那欢乐的模样让人忍俊不禁。三皇子看到这一幕,心中不由得涌起一阵羡慕之情。但他也深知分寸,不好直接向司马君缘索要,毕竟这是司马家视若珍宝的物件,倘若别人没有主动给予的意愿,自己若是强行索取,不仅有失体面,也不太合适。随后,三皇子和苏太傅便识趣地离开了太子宫。
众人纷纷离开之后,司马君缘与太子陈顾并肩一同漫步来到了庭院之中。司马君缘的脸上满是感激之色,他诚挚地对太子说道:“太子殿下,我司马君缘衷心地感谢您帮我寻回了家传古琴。自从有幸与您相识以来,您一直对我释放出诸多善意,不遗余力地对我表示拉拢与照拂。我并非愚笨之人,自然能够猜到今日在马场的比试中,是您故意为我解围,而这珍贵的古琴也是您特意相赠。此次我只想再次郑重表明:司马家世代忠君爱国,绝无半点异心。我司马君缘既然承蒙圣恩,有幸被选为太子伴读,必然会一心为太子效力,为百姓谋福,为国家尽忠,绝无丝毫二心。”说完,他满怀期待地望向太子,渴望能从太子的脸上看到那信任与肯定的神情。
月光如水,柔和而又宁静地倾洒在陈顾的身上,仿佛为他披上了一层银白的轻纱。就在这静谧的氛围中,两人的目光交汇在一起,一时间,气氛显得有些微妙而又难以言喻。司马君缘凝视着远处那经过雨水冲刷后愈发显得翠绿欲滴的树木,思绪仿佛飘向了远方,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
太子陈顾打破了这短暂的沉默,他的声音缓缓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君缘哥哥,你可知道,每次与你单独相处,我这心里都感到格外的安宁平静,仿佛世间的纷纷扰扰都离我远去。”司马君缘听到这番话,心头猛地一颤,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击中。他下意识地转过头,迎上太子那炽热而又深情的目光,然而只是一瞬间,他便赶忙又别过头去,目光投向亭外的池塘。只见那雨滴轻轻地落在水面上,漾起了一圈圈细微而又美丽的涟漪。司马君缘只觉得自己的心头开始发热,那股温热的感觉不断蔓延,让他有些不知所措,于是他再次别过头去,试图平复自己那紊乱的心绪。
太子陈顾紧接着又问道:“你可曾听闻?皇奶奶正在忙着为我筹备定亲之事?”司马君缘此前确实未曾听说过此事,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回答,只能呆立在原地,脸上露出一丝迷茫与困惑。太子见状,继续追问道:“君缘哥哥,你觉得我是否应当听从皇太后的安排去定亲?”司马君缘略微沉吟了片刻,然后郑重地回应道:“自古男婚女嫁乃是人之常情,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况且太子您身负安邦定国的重大责任,婚姻之事也关系到皇家的血脉传承与社稷的稳定。”陈顾听了这话,只觉得心里像是被一块巨石堵住了一般,难受得无法呼吸。于是,他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情感,脱口而出:“我已然心有所属,不想接受这盲婚哑嫁的安排!”想到自己还未来得及表白,就几乎要被拒绝,他的心中顿时涌起一阵难以言喻的痛楚。他转过身,迈着沉重的步伐,朝着远处西元的方向走去,同时冷冷地说道:“送客。”司马君缘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最终,他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默默地离开了太子宫。
在回去的路上,司马君缘的脑海中不断回想起方才太子所说的定亲之事,心中满是疑惑与纠结。不知为何,自己的内心深处竟然涌现出一种强烈的不情愿,他竟然不希望太子定亲,可又说不清这究竟是为什么。那复杂的情绪如同乱麻一般,在他的心中缠绕交织,让他久久无法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