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软把给他的那个箱子挪到迟温宁脚下,温声道:“温宁,别哭了,你的嫁妆我给当了,如今我又重新给你置办了一份,打开看看?”
迟温宁抹了一把眼泪,小心翼翼打开了箱子,然后看到了被整齐放置的数个首饰木盒。他一个一个打开后放在床上,镶着不同珠子的各色发带,两两相配的扳指和发簪,一白一红的两条禁步,居然还有一条华丽的青玉组佩!
待要打开螺钿漆木盒子的时候,迟温宁的手都在微微发抖,他深吸了一口气,将这四个盒子一个一个打开,看到那套精美的步摇冠时,终于没忍住,乳燕投怀般扑到林软怀里,低低哭了起来,随后越来越大声,好像在发泄着什么。
他带过来的嫁妆里只有一套白银发冠,那套发冠还是他及冠时府里给他买的,发冠上别说镶嵌玉石,甚至连花纹也无。可是那也是他唯一能真正拥有的值钱的东西。
凤梧国男子并没有私产权,不管多丰厚的嫁妆,里面的田庄店铺也会随着嫁人从母亲身上落户到妻主身上,只有衣物首饰才能说属于自己。
自己出嫁时,公中只愿意掏出来五十两白银,买了两根素银簪子就去了十两,四季衣服各一套又去了五两,剩下三十五两说是压箱底的银子,不过是迟府送给林家的“抚养费”,成亲那天晚上就由迟温宁亲手交给了林软。
“妻主,这太多了,太多了,我怎么配,妻主。。。”迟温宁伏在林软怀里哭着,甚至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林软还没来得及安慰,只听门外一声“我的女儿啊。。。”林父便推门而入,搂着林软开始“心肝儿肉”的哭了起来。
林软:给多了???
系统:你觉得呢???
(?_? )
她不得不冷下脸,沉声道:“都别哭了,你们也别觉得多。赌赢的偏财留不住,好不容易我转了运,你们非得把我的好运道给哭没吗?”
林软的一番话,让迟温宁和林父都止住了哭声。林父连忙道:“阿软,女儿,爹不是那个意思,爹就是心里,心里想哭,我女儿懂事了,爹开心。”
林软叹了口气,这才软下态度,示意迟温宁扶着林父,她温声问道:“包子吃了吗?都看过了?衣服试了没?鞋子合不合适?”
林父哪里被自己的女儿如此体贴对待过?他自己倒是逻辑自洽,只当林软清醒后想起这两个月的愧疚才会如此,心里也坦然受了,慢慢回答着林软的问题。
林软又道:“温宁,等会我去打水,你把锅烧上,今天咱们三个都好好洗个澡,换上新衣服,就当是重新开始了。”
迟温宁笑着应了,不得不说,熬过两个多月地狱般的日子,今天心中的喜悦之情简直超过了成亲那天。
待三人洗漱完后,已临近黄昏。林父和迟温宁进了厨房,林软不仅买了粮食,还买了油和盐,可惜没有买菜。不过此时的林父和迟温宁已经非常满足了,他们二人将厨房里仅剩下的小半筐野菜抄了水,用白面做了满满一锅野菜疙瘩汤。
林软坐在饭桌前,好在家里的碗筷还算齐全,林父坐下后,林软见迟温宁站在饭桌旁准备伺候林父林软二人吃饭,便笑着说道:“你也坐下吧,今天这顿也没有什么菜可以让你夹,咱们一家三口一起吃。”
林父见林软这样说,可得见她二人妻侍和乐,便也温声对迟温宁说:“听阿软的,温宁,快过来坐。”
“多谢妻主,多谢爹爹。”见二人都这么说,迟温宁也不再推辞,道了谢后便坐到了林父对面。虽然说是一起吃饭,迟温宁却还是在林软动筷以后才开始吃,林软要添饭时也是他去打,等到林软吃完后,迟温宁也立马放下了手中的碗筷。
“爹,明天我要带温宁去趟县城,估计哺时才会回来。家里还缺什么需要带的你跟我说,我明天给你带回来。”等林父和迟温宁收拾完饭碗,林软开口道。
林父摇头道:“买了这么多东西,你还能剩多少钱?别胡乱花了,既然你打定主意要科举,不如拿剩下的银子买一二亩地,家里也算有了点出息,好供你读书进学。”
林软笑了笑,道:“爹爹不必忧心,我自有打算。”
第二日天还未亮,迟温宁就醒了。他轻手轻脚下了床,穿好衣服,出去洗了脸,又起锅烧水,待到水开,往里面撒了一把大米,这才盖上锅盖从厨房里出来。
林软在迟温宁穿衣服时就被吵醒了,眯着眼睛凭着几世穿越的好视力观赏着眼前的春色——凤梧国男子是不穿亵裤的,穿里衣之前先在腰上缠上棉布条,布条从腿间穿过,将男子的脏活往上兜贴在小腹上,再将棉布条横着一圈圈裹紧固定,这便是男子才会穿的守贞带了。
自从昨晚睡觉前迟温宁在她面前解了一次守贞带,林软就打定主意今天一定要看他穿一次,果然没有辜负她早起的一番苦心。
又在床上躺了一会,林软才起床。此时天空微亮,借着天光林软才看清楚迟温宁今天这一身穿着。
男子的外衣同林软那个世界的古代基本上没有什么区别,因为凤梧国男子的喉结不能被外女看见,所以里衣衣领两边延伸出来两个布条,穿上后便将布条交叉围在脖子上,叫做围巾。
迟温宁穿了一件牙色的圆领长袍,里衣上衫是普通的白色,下裤却是松柏绿,配上头上全套的青玉发冠,行动之间松柏绿的裤子同头上的发饰相得益彰,好看极了,果然是佛靠金装人靠衣装,哪还有昨天刚见时那一副乞儿模样。
林软突然来了兴致,洗完脸后便回了房间,也找出一身松柏绿的圆领袍,挑了一件白色的曲领衫和一条牙色的裤子作里衣,正好同迟温宁的颜色反了过来。女子里衣自然是没有围巾的,不过是做成了曲领的样子,稍微堆在了外面。头饰自然也是发冠,不过是青玉缠金,有一种低调的华丽感。
迟温宁见林软又进屋换了这样一身衣服,脸颊忍不住有些微微发热,他自然不知道什么叫做情侣装,却也隐约知道林软穿这么一身的原因。
“妻主,”他走近林软,软软的笑着,“这一身真好看。粥做好了,家里已经没有野菜了,我就又贴了几个白面咸饼子,好歹吃一些,好吗?”
林软怎么可能吃大米粥就白面饼,她道:“既然家里没有菜了,咱们便先上山,下来的时候摘点,总不能让爹爹今天一天都吃这个。”
迟温宁自是听林软的,便背了一个背篓,跟在林软后面朝村尾的后山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