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声音很轻,但是此刻却像是一把重锤,狠狠地落在他的心上。
砸得他晕头转向,整个人摇摇欲坠。
心脏密密麻麻的酸意逐渐被幸福感慢慢覆盖,变得充盈起来。
“你...怎么弄来的?”
面前,密密麻麻摆了一整张桌子——
有傅宝珠的画作、草稿、随手记,还有一些她给傅斯越拍的照片,其中也有她和傅斯越的合照。
中间拍了一个精致的蛋糕,上面写着:阿越小朋友,生日快乐。
他已经很多年没庆祝过生日了。
因为当初他的母亲撑着给他过了最后一个生日之后,第二天便自杀了。
从那以后,傅斯越就再也没有过生日。
别人不敢提,他也不想过。
可是,在母亲死后的第十八年,有一个人,带着母亲曾经生活过的痕迹和可以证明爱过他的证据出现了。
然后以此来庆祝他生日快乐。
傅斯越的一部分,在傅宝珠死的时候就永远被封印在原地了。
那部分傅斯越,他一直活在七岁,不断见证着母亲在自己面前一次次死亡。
可在此刻,那个小小的傅斯越,终于挣脱了时空的枷锁。
“微微,谢谢你。谢谢...你所做的一切。”
沈嘉微装作没看见他眼角的泪。
“好啦,去许愿吧,蛋糕也是我亲手做的哦。”
傅斯越向前一步,看着不甚清晰的旧照片,母亲慈爱的眼神透过烛光将他温柔包裹。
他闭上眼睛,在心底默默许愿。
希望——
他所爱的人,包括微微、爷爷以及安安,能一直健康、快乐。
如果可以,他想贪心的和微微永远地在一起,不止这辈子。
他睁开眼,吹灭蜡烛。
房间内有些暗,可傅斯越却能看清她眼睛所含的爱意。
她并没有问他的愿望,她只是说。
“阿越的愿望,一定会实现的。”
日子一天天过去,三个月转瞬即逝。
自从傅宝珠的遗物被拿回来之后,傅斯越便毫无顾忌地开展了对陈正平在生意上的全面围剿。
不出两个月,本来摇摇欲坠的公司便走到了面临破产的地步。
江燕很聪明,当时拿到钱之后立马出国。
陈正平那时候正焦头烂额,就算知道了江燕背叛他的事,也根本无暇顾及。
就算找到了,又能怎么样。
他多次打电话找傅斯越。
一开始还趾高气扬的骂傅斯越没有良心,对自己的亲生父亲都能下手。
后面看傅斯越是真的下死手后也慌了,开始打亲情牌。
“斯越,说到底我是你的父亲,我们父子间哪有什么深仇大恨。”
傅斯越一个字没说,直接挂断了电话。
后来他又换了个手机号发信息过来。
【斯越,以前是我做得不好。我是对不起你的母亲,但我对你的感情毋庸置疑,我只有你一个孩子,我怎么可能不爱你?】
【你对付我也没什么好处,我这点东西我知道你也看不上,但是你想想,我死了以后这些东西还是要留给你的。】
巴拉巴拉,一大堆没用的废话,傅斯越看得心烦。
他当然知道他的女人怀了身孕,他不禁冷笑。
真当他不知道吗?
傅斯越本来不想理他的,但是连续几天被他电话短信骚扰,他真的有点烦了。
于是有一次陈正平再次打电话过来的时候,他接了。
陈正平似乎没想到他没接,愣了几秒。
“斯越你终于愿意接我电话了!我就说——”
傅斯越不耐烦地打断他,直截了当地开口。
“你说你只有我一个孩子?”
陈正平有些心虚,看着身旁挺着八个月孕肚的徐娇娇,还是没有丝毫犹豫。
“当然了斯越,我只有你一个孩子,我对你的爱你要相信。”
只听傅斯越冷笑一声。
“呵,你当然只有我一个孩子。当然,你这辈子也只能有我这一个孩子。”
陈正平有种不好的预感,他的话似乎没有这么简单。
“斯越...你这是什么意思?”
傅斯越语气不急不缓:“哦?你不知道吗,好像是爷爷跟我说的吧......”
“说了什么?”
陈正平声音都在颤抖。
“那时候你第一次出轨被妈妈发现之后,不久爷爷找人把你打了一顿,然后你住院住了一段时间对吧?”
那时候傅老爷子知道他在外面找女人,气地找了好几个人打了他一顿,那时候还把他肋骨打断了三根。
他在医院住了大半个月。
“怎么突然提到这个?”
傅斯越幽幽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让他遍体生寒。
“哦,忘了告诉你。爷爷托了关系,让医院免费给你赠送了一个绝育手术。”
这句话如晴天霹雳,让陈正平愣在原地。
他就说那时候醒来后下面怎么有些疼,他还以为是被踹到了。
“你...你......”
陈正平现在大脑充血,气得浑身都在颤抖,话都说不出来。
一旁的徐娇娇赶忙过来,声音娇柔。
“老公,你怎么了呀~”
傅斯越却火上浇油。
“不然你以为,你这么多年睡了这么多个女人,怎么就没一个怀孕的?”
“哦,现在身边有一个怀孕的是吧。那恭喜你了,时隔二十年输精管又重新畅通了。”
陈正平彻底气晕了过去,他听到电话那头混乱的声音。
“快来人啊,傅总晕了!!!”
傅斯越毫不犹豫挂断了电话,想着千万别气死了。
气死真是太便宜他了。
至于他醒来后,看着自己绿绿的头顶,该作何感想呢?
他曾经算计傅宝珠,现在反过来被别的女人算计,也算是因果报应。
不出一个月,陈正平的公司就会宣告破产。
他前半生费尽心机得到的一切,将会变得一无所有。
钱权两空,身边人也是个个心怀鬼胎,众叛亲离的滋味,他也该尝尝了。
傅斯越明白,对他这种人,让他余生都在失去权力和金钱后狼狈活着,才是对他最大的折磨。
和陈正平有关的一切...都结束了。
“你在这儿干吗呢,仪式马上就要开始了。”
傅斯越回头,发现是沈嘉微过来找他。
她站在阳光处,笑得灿烂。
傅斯越释怀般地呼出一口气,然后走出阴影,迈向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