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了。”
苏堇留下这句话缩进被子里,背对着他躺下。
顾行泽仔仔细细给她掖好被角,“晚安,老婆。”
低下头颅凑近苏堇一小块露出来软软的脸颊上,带着隐隐的期待,“我洗了嘴,不脏,可以亲亲吗?”
苏堇不知是何种心情,拉下被子将脸暴露出来,“亲吧。”
一吻落下,灯也随之关上。
完全身处黑暗中,苏堇才感受到刚才那不能言说的情绪。
孤独。
内心空无一物。
她尝试呼唤,“007?你真的走了吗?”
自然没有回应。
她烦躁地呼吸,“007你陪了我这么多久,你不能走……”
顾行泽爬起来,拍拍苏堇,“怎么了老婆?哪儿难受吗?”
苏堇拍开他的手,“没有。”
顾行泽声音很轻,像哄小孩儿,“那怎么不睡啊?”
“你怎么知道我没睡?”
“你平常睡着了不是这个呼吸声。”
顾行泽声音里还有点小骄傲,“老婆你能骗得了别人,可骗不了你老公,你睡着什么样子,我比你还清楚呢。”
苏堇重重叹气,“别研究这个了,睡吧。”
“好。”
也许是她心事太重,也许是昨天淋了太久的雨。
总之,苏堇半夜开始发烧。
还是时不时起身观察她的顾行泽发现的。
“老婆?老婆醒醒。”
看苏堇烧得迷迷糊糊,顾行泽心疼坏了,赶紧抱进怀里轻轻抚摸。
“不要……”
苏堇死死揪着顾行泽的衣领,低声呢喃。
“嗯?什么?”
他将耳朵贴近苏堇,“老婆说什么呢?”
苏堇眼角有细细的泪,泣不成声,“不要丢下我一个人……为什么要这样,我该怎么办……”
顾行泽一听她哭,整颗心都被揪起。
“对不起对不起,老公不该丢下你,我应该早点到的,堇堇,别哭啊。”
苏堇却像被梦魇住了,她眼前不停换着场景,一会儿是自己跪在雪地里满身血,一会儿又是拿着刀捅进别人的喉咙。
血肉被割开的声音仿佛就在她耳边,那种恐怖的触感像她真的杀了人。
随后就是007的声音。
它叫自己活下去,可没告诉自己该怎么活,接下来又该怎么办……继续‘攻略’沈砚修吗?
还有,她也会像之前的无数次一样死吗?
顾行泽还在哄她,“老婆喝点水把药顺下去,吃了就不难受了。”
给她喂了几口水,苏堇靠在他怀里小声嘀咕,“沈砚修……”
听清那三个字顾行泽整个人都不好了,“老婆你在喊谁?不对吧,你喊错人了,你老公不叫沈砚修,他叫顾行泽。”
任他怎么自我欺骗,老婆是真在他怀里喊了别的男人。
他看了看苏堇熟睡的脸,终究还是没忍心把她叫醒。
轻手轻脚将苏堇放在床上,他独自一人枯坐到天亮。
所以苏堇一觉醒来,就看到顾行泽顶着两个黑眼圈盯着自己。
“我靠,你干什么?想谋杀我?”
顾行泽自嘲笑道,“我要真想谋杀你,昨天晚上就应该不管你的。”
昨天晚上?
苏堇揉揉酸胀的太阳穴,“谢谢你了。”
顾行泽看着她全然不知,独留自己纠结一夜,升起想捉弄她的心思。
“你知道你昨天晚上说了什么吗?”
苏堇果然全身紧绷,她也不是失忆了,知道昨天晚上自己在想什么,不会一不小心说漏了嘴吧?
顾行泽见她一脸心虚样儿,心里酸涩难忍,沈砚修果然还是趁他不注意勾引他老婆了。
不要脸的老男人。
让老婆不顾危险也要把他从山里面带出来。
“老婆……能不能不要瞒着我,至少、至少让我知道好不好?”
苏堇心想,告诉你?你恐怕会觉得我疯了,然后再把我送精神病院。
她不说话,顾行泽仰头望向苏堇,眼中有祈求有纠结,“你和他进行到哪一步了?戴了吗?”
“什么?!”
苏堇转头直视他复杂的眼神,“你在说什么?我和谁?戴什么?”
顾行泽下了很大决心才道,“昨天晚上……你在喊沈砚修。”
要承认这点他心里特别难受,她最脆弱的时候喊的竟然不是自己。
苏堇这才松了口气,恢复理直气壮道,“你听错了,我跟他什么都没有。”
“真的吗?”
“我有必要骗你吗?”苏堇说完才想起来他们是夫妻,“好吧,还真有……”
他们之间的话题僵住了。
还是顾行泽给自己台阶下,“你愿意解释,我相信你。”
苏堇看他悄悄抹眼泪,耿直道,“你这可不像相信的样子。”
她结束这个混乱的话题,“好了,你助理呢?能不能让他给我去买个手机,办个电话卡。”
她其实无所谓顾行泽相不相信自己,现在的头等大事也不是这个。
顾行泽拨给李助理,一本正经交代完事情,挂了电话又一个人去窗边偷偷哭鼻子。
苏堇:“……”
看他哭成那样,苏堇拿过他的手机拨出电话,小声说,“你快来。”
不多时,林诗推着一把轮椅进门,陪笑道,“那什么……太子爷,我接她出去。”
顾行泽转过头,他眼睛还微微红,“太子爷?我?”
苏堇憋笑要憋出内伤了,赶紧坐上轮椅逃离这地儿。
她问林诗,“你怎么还记着那个称呼。”
“真忘不掉,京圈太子爷。”
林诗扒着轮椅把,“哎,你叫我过来干什么?”
清晨的医院没什么人,苏堇转着轮椅到走廊的尽头。
她眼睛透过阳光看向窗外,“我如果不是我了,该怎么办?”
林诗一头雾水,“什么意思?你不是你了?”
林诗像想到一个什么可怕的事情,扳过苏堇的肩膀猛烈摇晃。
“是不是有人占了你的身体?我不管你是谁,从我闺蜜身上下来!闺蜜你别怕,我来救你了!”
“不是!不是!”
苏堇眼冒金星,扣住林诗的手腕,“我是我,没人占我的身体。”
林诗大大松了口气,“那就好,吓死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