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砚修比顾行泽更懂察言观色，也许是源于他们家庭情况。
    顾行泽家庭再怎么乱，他也是家里唯一受宠的孩子。
    但沈砚修不一样，他连那点虚假的宠爱都没得到过。
    苏堇那么明显支开人的方式，他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整理她的衣服的时候，他发现衣柜里没有一件男士的衣服，仔细查看这里每个地方，似乎只有苏堇一个人居住的痕迹。
    沈砚修是在开心这个。
    但是又不开心。
    他心疼苏堇一个人扛下婚姻的不幸，但是又忍不住开心自己不是小三。
    不被爱的才是第三者。
    苏堇则一点都不知道他这么复杂的心路历程，扯扯他泛红的耳尖。
    “乖乖，你好乖哦。”
    林诗抱着狗看他们俩，她有种错觉，好像沈砚修是苏堇豢养的宠物？
    也许不是错觉。
    苏堇真拿他当个小宠物玩。
    “阿堇，你想吃什么？我做给你吃。”
    哦，还是个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的宠物。
    苏堇勾起唇角，“想吃肉，红烧肉好不好，你会做吗？”
    沈砚修满口答应，“会！”
    他转身溜进厨房。
    她和林诗坐在客厅，她突然问：“我是不是忘了什么？”
    林诗呵呵一笑，“嗯，你才想起来啊。”
    苏堇放空脑子，“所以我忘了什么？”
    “你前夫啊，还能是谁？”
    苏堇扶额，自己怎么不忘得彻底一点？
    “先吃完饭吧，我是真饿了。”
    ……
    苏堇擦擦嘴，朝林诗使了个眼色。
    她咳嗽几声，装作不经意地提起，“哎，你不是说要去美容院吗？”
    苏堇点点头，“对啊，好像到时间了。”
    沈砚修也跟着站起身，“那我……”
    “你不用陪我去，万一被拍到就不好了。”
    沈砚修情绪一瞬间失落，“我知道了，那我在家等你。”
    苏堇满意地抚摸他的侧脸，“真乖。”
    苏堇就是满意他这点，乖，不惹事。
    一点都不像顾行泽，那条会咬人的疯狗，恨不得方圆百里内接近她的男人全都消失。
    她哼着歌进卧室换衣服。
    “多穿点，外面冷。”
    苏堇应了一声，“好。”
    苏堇穿戴整齐出门，沈砚修叫住她。
    “阿堇。”
    “怎么了？”
    “能再亲亲我吗？”
    沈砚修那张脸近在咫尺，苏堇瞅了眼林诗。
    林诗举手投降，“别看我，就当我不存在。”
    苏堇缓慢磨蹭到他脸前，沈砚修已经闭上眼睛准备好接受亲吻，她却轻笑一声，气息洒在他脸上。
    “回来再亲吧。”
    她转身就走，留沈砚修一个人回不过来神。
    林诗：“热恋的情侣真是可怕……”
    ……
    苏堇启动车辆，顺便看手机上蒋恒发来的消息，时间是上午。
    【蒋】：［定位］他在这儿等你。
    苏堇看了眼现在时间，已经过去几个小时。
    【苏】：他还在吗？在的话我现在过去。
    等了几分钟，蒋恒发来消息。
    【蒋】：在的。
    苏堇手指在屏幕上停留片刻。
    他是一直在等着吗？
    不去想这些事情，苏堇专心开车。
    到了地方，时间接近傍晚。
    这种天气，天总是黑得格外快。
    跟服务员说明，他们带着苏堇来到包厢。
    “谢谢。”
    苏堇开门的手迟迟落不下。
    有什么好犹豫的？
    咔哒一声。
    相隔几个月的时间，这是他们第一次见面。
    顾行泽看起来消瘦了不少，整个人都不同了，成熟许多。
    苏堇轻声道：“你好。”
    顾行泽有想落泪的冲动。
    “你瘦了好多，头发也短了。”
    苏堇摸摸自己发尖，“为了拍戏。”
    顾行泽起身拉开椅子，“坐吧。”
    苏堇脱下外套，“谢谢。”
    顾行泽西装外套了件大衣，很有型，苏堇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你身体怎么样了？听蒋恒说还挺严重的？”
    顾行泽愣了一下，反问：“你难道不想我死吗？”
    苏堇倚着椅背笑了，“我为什么会想你死？说到底，我们之间没有深仇大恨。”
    顾行泽眼睫垂下，轻轻嗯了一声。
    “恢复的差不多了，没有大碍。”
    苏堇喝了口水，“我想也是，蒋恒说的好像你马上要死了一样。”
    顾行泽问道：“他都说了什么？”
    “他说你为了不影响离婚，硬生生拖了一个月的手术时间，还说你术后恢复得很不好。”
    顾行泽脸上露出慌乱害怕的情绪。
    “我、我没有让他这么说，真的，你相信我！我不知道他会这么跟你说。”
    苏堇眨了眨眼，“所以他说的都是真的？”
    顾行泽不说话了。
    他的视线落在苏堇的双手上，贴着很多创口贴。
    “你的手怎么了？”
    “你这个话题转移的真僵硬。”苏堇点评道。
    “……我没有在转移话题。”
    顾行泽揉搓自己的耳垂，他只能自己猜测，“是因为拍戏吗？”
    “对。”
    包厢门被敲响，服务员端上一道道菜。
    苏堇说了声谢谢，夹起一筷子。
    顾行泽静静看着她，他已经很久没这样看过她了，很久。
    总说时间能冲淡一切，可是这件事，时间也无能为力。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苏堇对他好像有几分关心。
    好像他们还能重归于好一样。
    “对了，吃完饭要不要去看个电影？我包场，不会有别人。”
    苏堇抬起头，回复手机上的信息，“不用了，家里还有人等我。”
    顾行泽怔住，下意识问了句：“谁？”
    苏堇直视着他，“蒋恒没告诉你吗？”
    “我男朋友。”
    顾行泽感觉脑子轰隆一声响，然后就什么也听不到了。
    男朋友？谁？
    他脑子开始快速检索，是接他电话的那人？还是苏堇微博上合作拍广告的那人？
    一想到苏堇和别人在一起，顾行泽心里那股熟悉的空洞感又回来了。
    刀口似乎又在泛着疼。
    苏堇看他这样，心里了然，蒋恒肯定没告诉他。
    “我还以为你是知道，想好了才会跟我见面的。”
    顾行泽声音飘虚，“不，我什么都不知道。”
    苏堇想起他是刚手术恢复的人。
    “嗯……你没事吧？要不然我先走了？”
    “别！别走。”
    顾行泽急得差点给自己绊倒。
    他怕苏堇就这么走了，他们就再也没可能。
    苏堇闪躲他的动作，“请别跟我拉拉扯扯的。”
    顾行泽收回手，“你别用这种眼神看我，我不会纠缠你的。”
    苏堇显然不信。
    顾行泽没办法了，绞尽脑汁憋出一句：“其实我，我也有女朋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