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晚沈砚修和顾行泽像两个左右护法一样睡在苏堇病床旁边。
苏堇做了一个晚上的噩梦。
久违地梦到007给她看她的第一世，这一次不是以第一人称的视角，而是以上帝视角看她所经历的一切。
看她的迷茫，看她的坚强，还有绝望。
不管再怎么努力，她的结局已经既定。
她在一片尸体和鲜血中抬起头。
看向天，看向苏堇。
眼睛中含着泪和血。
苏堇吓得从那个梦中抽离，看到她和主神做交易。
“可惜了，如果你在杀第一个人的时候住手，法律可能会酌情考量，可是你连杀四人，判你死刑的概率非常大。”
她笑得好开心。
“你觉得我怕死吗？”
主神看不透她，“正常人都会怕死，人类的求生欲永远比求死欲大，这就是人为什么不能憋死自己。”
“不，死对我是一种解脱，我只是不甘，如果我在杀第一个人的时候就住手，我的人生就此毁掉，接下来的生活，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她笑意不达眼底，“可是我把他们全杀了！那些赐予我苦难的人，都跟我一起下地狱。”
主神若有所思，“所以你才会随身带刀，却一直没有自杀，我还以为你是怕死，原来你在寻找一个机会，你早就想把他们杀了。”
她撇开头，不看向那个光点，“这个世界上受苦的人有很多，他们都过着生不如死的日子，你怎么会这么天真？觉得他们只是怕那几分钟的痛苦时刻？”
“看来我需要学习的东西还有很多，或许你可以让我学习一下。”
那个光点在她身边飘来飘去，“或者说研究，研究人类明明很脆弱，究竟为什么会有那么强的爆发力，忍耐力？”
“无所谓。”
随着这三个字，苏堇惊醒，入目是沈砚修担忧的脸。
“阿堇？很疼吗？怎么哭了？”
苏堇一抹眼睛。
“没事。”
沈砚修不放心她，“我去找医生来。”
苏堇慢慢起身抱住双腿。
为什么会突然梦到她？
是在提醒自己什么吗？
或者说那是梦吗？是007回来了吗？
苏堇下床询问护士洛菲菲的病房在哪儿？
她走到病房前，看见林诗也在。
“发生什么事了？”
林诗转过头，一言难尽的样子。
“她……她好像，失忆了？”
“啊？”
林诗又否认刚才自己的话，“不对，我刚刚进去，她问我是谁，我就问她，你还知道自己是谁吗？她说，知道啊，她是洛妤。”
苏堇回想查资料时，洛菲菲是她的艺名，本名叫洛妤。
“不会吧……这么一摔，让她灵魂归位了？”
苏堇推门进去。
洛菲菲睁着懵懂的眼睛问她：“请问你是？”
苏堇没有答，反问她：“你知道自己是谁？那你知道现在几月几号吗？”
洛菲菲哦了一声，“我还想问你，现在不是五月吗？怎么天气这么冷？”
苏堇越来越好奇，按她这个反应看来，是完全不知道自己身体被占用这件事，那她这段时间在哪儿？
“洛妤，现在已经年末了。”
洛菲菲露出疑惑的神情，“怎么可能？”
苏堇把手机递给她。
洛菲菲仔细看着手机上的各类消息。
几分钟后她恐惧又害怕道：“这些不是我！我没有做过这些事！”
苏堇安抚她，“你先别激动，你还记得这几个月你在哪里吗？”
洛菲菲摇头，“不知道，我不知道，我只记得我在拍摄长焰，杀青宴之后我就躺床上睡觉，之后我就在这里了，半年后？”
“我是穿越了吗？”
苏堇全程倚在门框上，没什么表情。
“你不是穿越了，我让医生来给你检查一下吧。”
苏堇出了病房门，林诗赶紧问她：“怎么一回事？”
苏堇摇了摇头，什么也没说。
“阿堇！”
沈砚修带着医生跑过来，“你跑哪里去了？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我找你找了好久。”
他想去摸苏堇的脑袋，被她不着痕迹地躲开。
“我没事，你这么大张旗鼓地找医生来干什么？”
她现在正为一系列事情烦心，根本不想看见无关的人。
“对了，里面的病人醒了，最好进去看看。”
苏堇约越过沈砚修走回病房，丝毫没看见他失落的表情。
林诗蹑手蹑脚跟着她，“到底咋回事？她真回魂了？好恐怖。”
苏堇问她，“你信吗？”
“……你的意思是，她是演的。”
……
到了苏堇出院的那一天，导演还有其他嘉宾都来送她。
“苏堇。”
是还穿着病号服的洛菲菲。
她踌躇着走来，“你是不是要出院了？”
“对啊。”
“我看网上的评论说我们两个关系很不好，我以前是不是做了什么错事？”
苏堇煞有其事道：“嗯，是不少。”
洛菲菲羞愧地低下头，“我很抱歉，我不知道我做了什么无法挽回的事情，对不起。”
苏堇不露声色地向前走了几步，仔细观察眼前的人。
洛菲菲紧张道：“怎、怎么了？”
“没什么，祝你早日康复，洛妤。”
洛菲菲展颜一笑。
“好，再见。”
苏堇坐上车，沈砚修试探着去拉她的手，她没躲。
沈砚修悄悄松了口气，这几天看她心情不好，他以为是自己的错，所以连话都格外少。
苏堇躺在车上却突然觉得厌倦。
厌倦现在的生活。
厌倦身边的这个人。
但是她知道自己不能说出来，不然就太混蛋了。
到家。
沈砚修忙里忙外地帮她收拾杂物和行李。
“阿堇，要不要去洗个澡？累了吧？”
苏堇没看他，径直走向床。
“不用，你回去吧。”
沈砚修抬起头迷茫地问：“我回哪儿？”
苏堇摆摆手，“当然是回你家，不然你是要住我这儿吗？我可不想。”
沈砚修放下手头的活。
“阿堇……我没家了，我只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