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贼子，吃老夫一斧！”
    很明显，皇甫嵩没有任何配合的意思，莫辰抬手一震。
    将对方手中节钺打飞，打出一道火龙剑气，这位帝国老将瞬间化作了飞灰。
    这也是他对这位忠诚的老将军最后的尊敬。
    “刘宏跑了。”
    “感觉到了，大汉最初定鼎天下，根基在关中，张良的阵眼也在那儿，刘宏挺聪明的，提前跑了。”
    莫辰回到天际，望着周遭苍茫的黄初之云，听着耳畔传来的声音。
    张角越发不像人了。
    他只能看到周遭的云气之中，一个手持九节杖的佝偻身影，正在带着他往前。
    而在大地之上，张牛角为首的黄巾力士正在一蹦一跳的赶路，别说，画面颇具喜感。
    “咱们要去长安？”
    莫辰皱了皱眉，洛阳前往长安，一路上关隘无数，他不觉得凭借这点人能够顺利通过。
    更别说这个大汉还有几把刷子，可别阴沟里翻船了。
    “呵呵，不需要，刘宏所在，我已经知晓。”
    张角呵呵一笑，云层震荡，仿佛在回应他的欢乐。
    “哦？苍天败了？”
    莫辰瞪大眼睛，这么简单的吗？
    大汉苍天可是和刘家天子挂钩的，苍天气运最隆之处。
    现如今张角已经可以知道刘宏的方位，那不就是说明，他已经可以完全压制大汉苍天了？
    “你可知道，光武皇帝为何将都城放在洛阳？此地居于天下之中，控扼四方！
    刘宏西奔长安，确实可以借前汉遗泽，但是他忘了，洛阳一百七十年帝都，苍天气运已经转移，他这是自毁长城。”
    张角说着，莫辰拨开云层往下看，大地上，一支万人队伍正马不停蹄奔向潼关。
    他终于理解了为何张角如此急切。
    皇甫嵩假节钺出征，本就损耗苍天三成实力，现如今刘宏西奔，天子出逃，苍天再损一成。
    若是他能够成功逃到长安，还有可能回光返照，可是现如今，没机会了！
    张角聚集大汉万万百姓人望，谋划一十三载，以先秦之法聚拢天下气运，在苍天眼皮子底下恢复黄天信仰。
    气运斗转，玄之又玄。
    此时此刻，力量对比已经反过来了。
    “那是什么？”
    大地之上，奔逃的车驾已经发现了背后天际的变化。
    “不许停，一路冲入潼关！”
    刘宏的声音从车上传出，带着急躁。
    “是！”
    前方的袁隗点了点头，看向了三公九卿，招呼背后的北军将士快马加鞭。
    只不过，下一刻，天际传来一道破空声。
    “汉家天子，要往哪里去！？”
    空中黄云激荡，传来了隆隆天音。
    一道纵地金光滑落天幕，亮出真身，正是莫辰。
    “何人胆敢拦御驾！不要命了吗？”
    行列之中有几个年轻的士子，壮着胆子骂道。
    “呵呵，诸位说笑了，今日老道前来，无非是想要问陛下一事。”
    此时此刻，莫辰身旁一道身影浮现，正是手持九节杖的张角。
    “你就是太平道张角？”
    车架上面的刘宏也拉开了帷幕，看着这个老道士，眼中满是杀意。
    若不是这个老家伙，他现如今还在甘泉宫中畅享温柔。
    “区区贱名，竟然能够入了汉家天子的耳，真是三生有幸。”
    张角眯着眼睛，阴阳怪气地开口道。
    “你们是来杀朕的？”
    刘宏好整以暇，看着对面一老一少二人，远处，大地震颤，黄巾力士即将赶到。
    只不过，这位大汉天子并没有露出分毫的恐惧。
    莫辰不觉得是因为刘宏本人不害怕，而是因为，他觉得自己还没有走到山穷水尽的那一步。
    那么，究竟是什么东西在支持他呢？
    “是。”
    张角点了点头，毫不避讳地承认了，这让周遭将士牢牢拱卫中心的刘宏。
    “不过——在那之前，我心中有些不解，想要代天下芸芸众生，问一问陛下。”
    张角立在原地，气度俨然。
    “说。”
    刘宏面上不显，负手而立。
    实际上，背后的那只手中把玩着一枚玉玺。
    “一问：大汉乃你刘家天下，为何祸乱朝纲，视天下百姓为耗材。”
    “二问：陛下当真不知道天下民意汹汹，还是故作聋哑？”
    “三问：苍天之下，众生罹难，应不应该代天行事，复高祖之业，定万世之兴？”
    三个问题，每每说一个，张角身上的气势便升腾一分，当话语落下，他的面前，除了刘宏和莫辰之外，已经无人可以站立。
    莫辰顶着巨大的压力，皱眉看着无差别攻击的张角，但是也不得不承认，这股力量，很强大！
    他在刚才引黄天之力的时候，就已经认识到了这股力量的本质。
    苍生涂涂，天下寥寥。
    气运这玩意儿，说穿了就是人道和天道的结合，代表着人在这个世界的存在概念。
    说简单点儿，命和运的综合，就是气运之力。
    他的虎符和天门能够吸收的气运能量，应该是属于天道的那一部分。
    而如今的张角，身上的滔天之力，更多的是人望。
    “哈哈哈！天下百姓，笑话！”
    这时，对面的刘宏狂笑出声，指着跪倒一地的群臣和将士说道：
    “朕少年即位，天命所归，开党锢，守边疆，平凉州，若无朕，天下不知何时才能够安定！
    你们这群贱民，就应该乖乖当好耗材，化为我炎汉的柴薪！”
    话音刚落，刘宏将手中的传国玉玺高高捧起，大喝一声：
    “不肖子孙刘宏，叩告天地山川，求赤帝降临，护佑大汉！”
    平地起风雷，天际黄云溃散，又有天降陨星，地涌烈焰，难以言喻的庞大帝影在天地之间浮现。
    “这是……赤帝？”
    莫辰读过书，他知道，所谓的赤帝之子就是刘邦给自己脸上贴的金。
    可是在这个世界，那可就不一定了！
    纵然没有，他相信凭借这庞大的气运和苍天之阵，也能够生生造出来！
    而身旁的张角仿佛早有预料一般，轻叹一声：
    “还是没有回答啊！罢了，时候已到，等不得了。”
    听到张角的话，莫辰心有所感，随后就见他将九节杖扔给了自己。
    “阿辰，老道见了一辈子天下，养了一辈子天运，从见到你的第一眼，就知道，你非大汉之人。
    黄天将你送到我的面前，是命中注定！记住，黄天当立——为的，是天下大吉！”
    莫辰讨厌谜语人，可是看着张角的背影，他又一句话也说不出。
    他不知道这个老家伙为何要如此信任他，他甚至已经做好了被卸磨杀驴的准备。
    可是，握着九节杖，看着那个缓缓走向赤帝神影的老道士，他怔愣很久。
    咀嚼这句话，心有所感，他才展颜一笑，抬手抱拳：
    “先生，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