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不得自己收匣子时顾大人跟锦春说了什么,原来是安排后面查案的方向。
他是总指挥使,是顾大人,确实没必要亲力亲为,况且锦春大哥做事沉稳,锁云大哥打探细心。
皇城司人才济济,不缺能人,随便一个司使拧出来都是一把好手,更何况锦春和锁云二人。
听闻皇城司出去的司使去了其他地方最少也是个参领小将,但一般入了皇城司没几个舍得走的。
上了马车,裴敬见顾大人案上堆着甚高的公务,裴敬咂舌,果然官儿大了事儿也多,月俸高做的事儿也不少。
裴敬摸出花饼确没了吃的心思,她觉得自己验尸太多,导致影响了胃口。
裴敬抱着花饼叹气。
顾桓抬眸看了一眼裴敬,“做何唉声叹气?”
裴敬捧着饼,“没沐休换衣,舍不得吃这花饼,顿了顿,大人,出去宁州可还有花饼?”
顾桓浅笑,“你若喜欢,出发前我回府叫庖房多备点。”
裴敬怔了怔,“这花饼是大人府邸拿出来的?”
回回当值,只要上了马车便有,那岂不是每回都是顾府提前准备的。
突然觉得这饼她也不是非吃不可,她以为是书里备下的。
那她给书里买花饼的银子他还收了?!
顾桓疑惑看向裴敬,“怎么了?可有何不妥?”
裴敬震惊,回头看向马车外,一声恕吼,“书里,你不是说是你买的吗?我还给了你买花饼的银子,明明是顾大人从家里带出来的!!”
马车外书里缩了缩脖子,硬着头皮回,“是大人叫我每日回府取的,你给点路费怎么了!”
裴敬瞪了书里一眼,“跟你绝交!”
书里摸了摸鼻子,看了一眼面色难堪的主子,一咬牙,“大不了把银子还给你不就行了。”
裴敬看顾大人脸色难看,赶紧挥了挥手,“不用了,跟你开玩笑的,我早就知道了,那银子是给你买酒吃的。早晨露重,来回跑以免染了风寒。”
她怕顾大人发火,书里等会得受罚,银子不多,也不算什么,连累书里怨恨自己不划算,赶紧替他解围。
书里感激的朝马车帘子内瞧了一眼,此刻他更加坚定了让主子拿下裴敬的想法。
她要真成女主人了,他们岂不是待遇好了更多,裴敬可比主子心细,还挺大方。
而且她的命还是书六救下的,肯定对他们有好感的。
顾桓瞥向裴敬,“是这样吗?”
裴敬点头,“大人,是的。”
裴敬顿了顿,“这多麻烦。以后还是不送了,花饼我也不是非吃不可。”
顾桓也不恼,放下毛笔浅笑看向裴敬,“既然如此那便也好,顾梦作日梅园摘了最后的梅花准备让府邸做了梅花饼给你送来,看来不用送了。”
裴敬纠结了瞬,梅花饼自己确实没吃过,三月梅花竟然还有,怕也是最后的了,再吃就得等明年。
裴敬不挣气的看了一眼浅笑看向自己的顾大人,“那,那就再吃一回吧,有劳大人了。”
顾桓意料之中,浅笑点头。
他也试过几回,有些甜,带着花香,出来吃倒也没有裴敬那般喜爱。
期间也添置过梅子干果,发现她喜欢的还是各种花饼。
除了花饼,她似乎对衣食住行要求并不高。
回到司衙天色快黑了,裴敬没耽搁,赶紧洗漱换了衣裳便出了司衙,锦春大哥跟锁云大哥还没回衙门。
去了临泰书局,白掌柜的也在,见裴敬过来十分热情,因着裴敬,他这铺子日进斗金,纯买话本子的和读书人求后半截文章的甚多,他分红这几个月都涨了不少。
“借章居人快来,可是下卷写好了?”
迎着白掌柜热切的目光,裴敬点了点头。
白掌柜赶紧迎裴敬进了隔间的雅间,朝隔间里头看了一眼,赶紧请裴敬坐下。
裴敬察觉他的目光,也顺着往一帘之隔的里头看了一眼,帘子遮挡,并看不到里头。
“可是有人?”裴敬朝帘子看了一眼。
白利福笑了下,“没事,东家正好来查账,不知借章居人可是带了下卷。”
裴敬“嗯”了一声,掏出下卷递了过去,看向白掌柜,“顺便找你谈一下买断。”
白利福愣了下,“什么买断?”
裴敬皆过他递来的茶水放在一侧,“彻底卖给你,拿上一笔银子后,往后收益与我无关,往后我也不会再写了。”
白利福愣了下,“为何?”
依照这姑娘盈利方式跟文笔,这是细水长流的法子,更是双赢的局面。
“封笔了,书写挣钱是给了跟阿父的日子更好过些,他去世了,我也没必要了,银子后自己用便够了,也不想再与白姓有丝毫牵扯。”裴敬平静说完看向白利福。
白掌柜的愣了愣,在想法子再劝劝,毕竟她若继续,这铺子收益指不定还可以再翻上几番。
临泰书局不过半年已经众所皆知,少不得她的文章跟话本子。
还没来的及劝解,里头似乎传来茶盏被打碎的声音。
裴敬朝帘子看了一眼,瞥向白掌柜,“三本话本子加上里头文章,一共三千俩,往后任何收益皆与我无关。”
裴敬掏出书契递给白掌柜,“你觉得如何?”
白掌柜傻眼,每月收益分给她的便有千俩,三本几乎是她一月分成的钱,贱卖都谈不上,可以说是送的。
“为,为何?”白掌柜有些不敢置信。
“就当还了人情,这个数字你很赚,白掌柜思量一下,若觉得不妥那我这下半卷就卖给隔壁天青烟雨阁,顺便再送一本自撰杂文集。”
白掌柜哪里听不出她的威胁之意,这是铁定了宁可越贵也不想再与临泰书局往来的态度。
“不知哪里得罪了居人还请明示。”白利福有些不甘心。细水长流对谁都有益,不知为什么这姑娘好不容易盼来了,居然这么决绝。
“没有,不想写了,也不想玩了,我找到了更重的事要去做。”裴敬起身,没了多少耐心,“既然掌柜的不想签,那我便去隔壁看看,大不了多写两本罢了。”
白掌柜赶紧拉住裴敬,“请稍坐,我去跟东家商议一下。”
白掌柜脸色白了白,这活财神还是活阎王,说一不二,既然东家在,还是问问他的意见,记得东家似是十分看重这姑娘,若可以让东家劝劝也好。
裴敬默了瞬,坐了下去,淡淡看向神色焦急的白掌柜,“我还有事,半柱香时间。”
白利福拿着下卷点头,赶紧掀起帘子进了里间,裴敬瞥了一眼,只见到白袍衣摆,和蜷成拳在侧的手,裴敬淡淡收回目光。
白歆查账一半,听到外间声音恍惚了一瞬,看向身侧南虹,只见他眉头紧锁。
几声过后他彻底听清了声音,也知道了来人,忍住冲出去找她的冲动。
她如今不待见自己,见了自己怕她更难过甚至讨厌自己。
端起微凉的茶压下心中的不安和难受,听到的却是不想再与姓白的有丝毫牵扯,那一刻似乎有双手紧捏住了心脏,窒息的痛意席卷全身,手中茶盏也落地摔了个粉碎。
那一刻,似乎周围陷入了彻底的沉寂,静坐了好半晌,听着外面传来的声音才逐渐找回思绪。
这时,白利福掀起门帘入内,看向面色不太好的少东家,听闻东家最近生了场病,今日难得过来查账。
好在东家在,也可以让他拿个主意,“东家,此事您意下如何?”
于长久确实留住她对书局更好,于眼前利益,以及她的决心,答应是更好的选择。
白歆默了半晌,白利福以为还在思量,只见少东家面色格外的苍白,咬着唇,似乎十分痛苦,随后点了点头,“随她愿吧。”
白利福点头,恭敬一礼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