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秦烈此人虽然有些强势霸道、雕悍十足,但在为人处世方面,倒也算一个值得相处的人。
如果换作其他心胸狭隘之人,即使不拿点药材,也定会顺走些金银珠宝之类的东西,断然不会空手白来这一遭。
亥时过后。
海宝儿看着海面上又有些许动静,便不再理会,径自回船休息去了。根本不用多想,那些人必定是其余两个蕃族派人偷偷探查而来。
第二天,巳时。
在海里停了一夜的两艘货船起锚开船,缓缓地驶进了东莱岛秦川蕃族的大型码头,这码头之大,居然可以容纳几十来艘这样的商船同时停泊,着实令人惊叹不已。
可想而知,秦川蕃族之所以能够兴旺发达,长久不衰,与其坐拥这样得天独厚的天然深水港,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待两艘船并行停稳,艞板固定,一个少年率先从船上走了下来,国字方脸、身配畲刀的护卫紧跟其后,他们的后面则跟着大夫、厨师和武者打扮得一众人等。不一会儿,又从每条船上下来几十号训练有素的好手,正对着船头方向,分列两侧。
岸上的所有人,包括搬运东西的工人、收发货物的商人、迎来送往的旅客以及各家眼线暗探等等,都被这一幕惊呆了。
“这是哪家的公子,居然能请得动天鲑航海联盟的人替他一路护航,又搞出这么大的阵仗来,真是败家啊!”一人不解。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出口就立刻引起了众人的鄙视,大家都像看乡巴佬一样地看着他,然后开始纷纷议论起来。
“你不知道吧,这是本岛拟开的最大医馆药房‘知本悬济堂’的货船。”
“我也听说了,这‘知本悬济堂’实力很强,光坐诊大夫就有五六位,真是大手笔啊!”
“这算啥呀,我还听说,他们出诊免费,药草全部按成本价售卖,不赚取任何利润!”
在海上忙活一夜的辛哥,早已在岸上等候多时,听着围观群众的这般言论,心里也是得意无比、暗暗窃喜:“还是少主明智,让我找来这几个‘捧场’和敲锣打鼓的人,还好总算完成了任务,没有辜负少主的信任。”
随着辛哥一声号令,码头上顿时热闹了起来,那叫一个锣鼓喧天,鞭炮齐鸣,红旗招展,人山人海,好不热闹!
更让人震撼的是,从码头一直到药房的这段路程,居然都被辛哥有心地铺上红地毯,这魄力、这安排,一看就是见过大世面的人。
医馆和药房坐落于东莱岛中部的骑楼老街上,这里交通便利、四通八达;人流如潮、观者如堵;位置优越、商铺云集。
这里的商铺非常具有特色,一般一楼做店铺,二楼供人们日常居住,又因为二楼建筑突出底楼约一丈,像人跨在上面一样,因此得名骑楼。现在海宝儿他们使用的店铺,原本是户堂买来用于展示和销售各国高档物品之用。如今改头换面,重新华丽登场,居然在一夜之间就变成了行医卖药的门面,可以说这里算得上整条街上位置最好的地方!
海宝儿在万众瞩目之下来到店铺门口,看着正门之上那巨幅店招,上面的五个鎏金大字,浑然一体、遒劲有力,雄强之气、跃然纸上。可想而知,这应该是辛哥出发前早就拖关系并花了大价钱请人赶制的。
进入店内,映入眼帘的便是满屋子排列有序的七星百子柜。如果每个柜子都放满,药量储存将是普通大药房的三四倍之多,好不气派!
再往上走,二楼有五六个坐诊房间用屏障隔开,每个隔间里桌椅板凳样样齐全,笔墨纸笺摆放整齐。
知本悬济堂完全有效地利用了骑楼的特点,一楼作为药房,二楼作为医馆,互不打扰,相互补充。
楼房后面是一座三进出的院落,原本院子与楼房不在一起,以前为了存放货物和考虑后续发展,户堂索性将后面的院子也一并买了下来,打通后便与前面的二层阁楼形成一体。这个院落占地极大,房间也非常多,倒也省了后期改造的麻烦。根据规划:
第一进的前院,又叫前庭院,一般用来堆放物资之用,左右两侧同时设置厕所和澡堂;
第二进的中院,通过垂花门进入。中院是前院两倍大小,东西两边各有四间厢房,这里可以安排各堂弟子住下。
第三进的后院,则与中院大小相差无几,最后一排房屋,正房居中,东西耳房护驾左右。正房作为客厅使用,海宝儿被安排在左边耳房,右耳房暂时空置,留作客房之用。
在西厢房与左耳房之间,布置了厨房;在东厢房与右耳房之间,布置了一个小型厕所。
一、二、三进院之间,全部用以墙壁作为分隔。
随着一箱箱草药和大夫的进入,声势浩大、轰动一时的‘知本悬济堂’便算是正式入驻东莱岛。这个消息,立马传遍了整个东莱岛,前来看热闹人接踵而至、络绎不绝。
虽然入驻第一天并没有对外营业,但仍有不少人前来请求医治,于是在海宝儿的授意之下,医治了部分伤势较重、情况危急的人,这些人无一例外,均是械斗所致的皮肉之伤。
傍晚时分,薄暮冥冥。
街道上的人,仿佛人间蒸发了一样,来得突然,去得诡异。即使有一两个落单的人,也是行色仓皇、步履匆匆。海宝儿站在悬济堂门口,顿感凉风飕飕、清冷无比。与白天的人声鼎沸、热闹非凡相比,东莱岛的晚上将变成三大蕃族的修罗战场。
“看来晚上才是东莱岛最真实的一面。”海宝儿自言自语道。
夜幕降临,大海悠悠。
忙碌了一整天的众人,终于将所有的药草归位,那百来号的护卫已经全部回到船上,即刻返航。看来明天就可以正式开业了,不过这样的事情已全权交由辛哥负责,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晚饭过后,海宝儿独坐桌前,焚膏继晷,手不释卷。看得入神,一时竟忘了时间,待到困意来袭,他居然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朦胧中,五感灵感,朝乾夕惕,身体机能主动发出危险信号。他猛然坐起,耳动八方,明显感觉有人朝着自己的卧室寻来,脚步一重一轻,喘息一轻一重,虽然来人已经将动静控制到最小,但还是没能逃过海宝儿的耳朵。
“哦?这人怎么了?”海宝儿暗自思忖,手摸飞刀,随时准备射出。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这时,一道红影一个跃身,从侧窗跳进了屋来,海宝儿立刻向前,从正面将其牢牢擒拿。
那人见自己动弹不得,立刻想要用轻盈的手法挣脱,谁知海宝儿已将其脖颈抱得死死,越挣扎越紧固,越紧固越挣扎,终于那人忍不住开口说道:
“放开我,我没有恶意!”说话的居然是个女人。
这样的姿势,倒让海宝儿有点尴尬,于是顺势放手,结果那女人一个踉跄跌倒在地,海宝儿举起双手,无辜地解释道:“是你让我放手,自己没站稳,可别怪我。”
未到那女人开口说话,屋外又有动静,海宝儿自知大事不妙,又立刻冲了上去,用手捂住了那个女人的嘴巴,顺势打了“嘘”指,示意她不要说话。
“少主,您在里面吗?我刚听到这边有动静,过来问问您。”外面的蒋崇开口问道。
“我没事,你回去吧,注意防备。”海宝儿故作淡定地回答,以免他冲进来,从而产生误会。
待到蒋崇走远,海宝儿这才松开了手,四目相对,尴尬不已。于是,海宝儿赶忙起身关好窗户,想要通过此举,尽量阻隔房间里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