匕首上不知沾染了什么,居然能轻易破开了言安的护体灵力,一丝血迹已然随着阴寒的刀刃流淌而下。
嘀嗒……
血滴滴落地面,打破了死一般的寂静。
言安双手平举至肩,面色不改道:
“你又是谁?”
言安没有回答,反而质问言希,身后无比熟悉的声音,此刻显得格外刺耳:
“你没有资格质问我,夺舍邪修抑或是易容修士?回答我,否则三息之后我就立刻杀了你!”
言希冷然嗤笑,又道:
“还有,你别想着动用自己那所谓的秘术和下三流手段,在这个地方,入夜便视同一律,都是砧板鱼肉。”
言安脸色有点难看,正如言希所说,他的灵力与魂力不仅毫无反应,甚至连煅手这般烙刻在骨血的印记,也消失不见。
就连系统,没有显示进入到剧情,也就根本无法做出任何反应。
也就是,并非是言希破开了言安的护体灵力,而是本身就未曾展现。
“三!”
“……”
“二!”
“不管你信不信,我就是言安,就是龙虎镖局的镖师,你若是杀了我,也就意味着言安彻底死去。”
言希发现不对却没有立刻杀他,说明言安身上定然有什么让其顾虑之物。
当然,也有可能是言希并不想失去言安这个哥哥,不过言安不会寄托在这么可笑的理由上。
如言安所料那般,言希的匕首没有再度深入,言安继续道:
“我既不是夺舍邪修,也没有经过易容化形,我本就是这副样貌。”
是啊,在这个地方,入夜之后,他怎么可能继续伪装,可他……
言希思绪混乱,始终紧握的匕首不由得稍微一松。
言安的目光骤寒,靠近匕首的手掌突然发难,猛然抓住匕首锋刃,随后另一手如鹰爪般擒住言希细小的手臂,用尽全身力气向前一甩!
嘭!咣嚓!
木桌四分五裂,电光火石之间,言安已经手握匕首,居高临下的踩住言希。
“你不该多问,我也不该多事。”
掌心疼痛感无比剧烈真实,在言安动手的那一刻,言希也立刻反应过来,猛然发力便要将言安脖颈刺穿,但是匕首终究只是嵌入了手掌中,再难寸进。
言安面无表情,用破布缠好了手掌。
他的想法是对的,在这地方言希同样也没办法动用其它手段,那么他自己本身就是优势。
事实也正如言安料想那般,凭借更强的体格力量和更为狠戾果断的心性,硬生生拼着断掌血溅的下场,言安将匕首握在了自己手中。
受伤的手掌渐渐麻木,但并没有继续淌血恶化,看着言希誓死不屈的神情,怪异又突兀,这并非是应该出现在一个十几岁孩童身上的神色:
“你为什么觉得我不是你哥哥?”
言安并没有直入正题,他并不指望言希会透露多少可用的消息给他,既然言安对她意义非凡,那么就以自己为突破口套话。
少女的双目中凶光毕现,居然充满了怨毒和愤恨:
“因为言安绝不会忘记买豆糕给我。”
“为何不会?”
言安不相信,就凭一块豆糕,言希就能如此断然的否认自己,他与原身毫无二致,甚至可以说他就是原身,只是突然多了很多元魂记忆与其它。
但是这些东西并不显露在外,况且言希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女孩,光凭言行举止哪能看出差异。
言安笃定言希没有识破他金丹期元魂的修为,更没有在神不知鬼不觉中,对他用过搜魂的法术。
否则,她绝不会多问抑或犹豫,比起夺舍邪修,他的前世今生更为邪异。
只是凭借区区一块豆糕,就认定眼前一模一样的人不是自己的哥哥,这未免太过荒谬了。
“哼,你以为那只是豆糕?”
言安顺着话头继续道:
“不是豆糕那是什么?”
“难道在阁下眼里,真把我视作十几岁的孩童了?”
言希嘴角勾起一抹阴冷不屑的笑,继而愈发开裂,常人都无法企及的弧度,咧出了恐怖的血肉,癫狂无比,疯了一般大笑道:
“哈哈哈!你既然踏入此地,居然也不知这是何地,看来只是个外乡人,但是你身上也有黑潮之息,那就永远!永远的困在此地吧!死也无法解脱!”
刺耳的尖笑几欲凿穿双耳,言安手起匕落,了结了小妹言希的生命。
直至死亡,言希那双怨毒的眸子,依然死死盯着言安,仿佛永不瞑目的厉鬼。
言安望向窗外,夜幕如墨,月光苍白,原本寻常无比的月夜景色,此刻却让人不寒而栗。
程月明安置在村落之外的酒馆,虽然失去了世纪唱片的预知优势,但也暂时不用担心会落在这诡异地方之中。
古怪的是,言父言母的房门,此刻依然紧闭着。
兄妹二人在外面闹出这么大动静,桌椅都全部砸碎,甚至连言希那般,恶鬼索命一样的尖利狂笑,都没有惊动二老,小小的木门丝毫未动。
哪怕睡得再死,如此动静也足以吵醒两个耳目清明之人。
除非,他们从未入睡。
言安不会蠢到去打开房门,他慢慢的一步一步退回房内,未伤的手紧握匕首,屋门被缓缓推开。
他带来的包袱,已经没了。
言安掌心瞬间渗出冷汗,刺痛的感觉再度袭来,呼吸也不由急促几分。
几张上品符箓也罢,那些灵石可是他为数不多的家当,就这么没了?
眼下也不是担心得失的时候,言安一脚踩上书案,准备翻窗逃出。
放眼望去,窗外黑暗之中,传来了令人发指的咀嚼声,似乎还伴随着咽喉堵塞,难以咽气的沙哑喘息。
嘀嗒嘀嗒……
一滴又一滴粘稠的液体,落在言安粗布包裹的手掌,逐渐渗透其中,热得发烫。
借着月光余晖,言安看到点点妖异赤红藏在黑暗中,仿佛无数双兽物竖瞳,一动不动的盯着,就等着他翻出窗外半步。
言安悄无声息的收回了目光,慢慢退回屋内,四处翻找许久,只能拿了两把菜刀做防身用。
绕过狼藉的中堂,言安握住老旧的木栓门把,轻而易举的拉开了。
可是,大门紧闭,怎么也推不开。
并非是纹丝不动,而是有一股力气刚好比自己大上半分,推开稍许,又被死死地摁回来。
言安转身,看向二老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