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房中,穿山虎身子很快被绿盈盈枝条给缠绕得结结实实。
枝条蔓上颈脖,萦绕绿意的死亡气息已然临近。
“小,小兄弟,那个道上的?饶我一命,我,我私藏的金银细软可以全部给你!”
穿山虎扯着绿条,眼神瞧向栅栏外莫水流,恐慌道。
所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穿山虎也是深识此道。
此话一出,果然奏效。
别的物件可能没多大吸引。
但钱财之类对于现在一清二白的莫水流来说,诱惑还是极大的。
想要好好活,想要活得自由精彩,不管身处何世,那么金银细软可不能少。
这一点莫水流认知深刻。
毕竟冒险重回曹镇,也正是因为钱财。
枝条停止蔓延。
“噢?”
莫水流不掩饰,确已动心。
“小兄弟,你先解我身上这玩意……我……”
穿山虎拉扯颈脖上枝条,脸色发青,显得有些透不过气。
“你或许误会了现在处境。”
打铁趁热。
莫水流冷冷说完,心念再动,枝条又重新开始蠕动。
“这这这,我右肋下贴着一牛皮,你一扯便知……”穿山虎再次急切道。
刚说完。
莫水流心念一动。
穿山虎腰部立即独立出一灵敏嫩绿枝条。
绿条从衣摆没入穿山虎腰部。
游离片刻。
就粘扯一块手掌大小的牛皮出来。
粘着牛皮的枝条缓慢伸长,透过栅栏蔓延而出,睇到眼前。
莫水流接过睇来的牛皮大致瞧上一眼。
牛皮粗略画有副类似个小镇的地图。
一个血迹小圈框住一画风粗糙的小玩意,细看下,类似湖边凉亭。
“这是什么地方?”莫水流不解。
缠绕绿条松了一松,穿山虎喘了喘气瞧望四周。
随即又阴沉不定的瞧向莫水流,并未直接回答。
顿觉枝条再次收缩。
“双鲤镇!”穿山虎不暇思索,匆忙脱口答道。
刚答完,见身上枝条收缩并未停止,不得已再次补充:
“图里所标记的地方,有一刻着鲤鱼图案的石凳,子时过后,天寒水凉,此凳便可扭动,金银自会显出。”
“里面是我这几年攒下的家底,都是好货。”
“取了出来,包你富甲一方。”
话语刚落,枝条松动。
霎时间也如退潮般往穿山虎身后褪去。
穿山虎终于能大口呼吸,还想说些什么。
但颈脖上柔软触感再临,其身后重塑人形的草人就这么从背后温柔勒住其颈脖。
“呃?”
穿山虎一惊,愕视向栅栏外的莫水流。
而莫水流已经开始转身,往来处走去了。
赤膊,束发,别有一番风味。
穿山虎还想吼上几句,但猛然受强力压迫的咽喉连气都通不上半分,更别说发声了。
“咔嚓”声响。
穿山虎就这么鼓着不瞑目的双眼,右手遥指莫水流步去背影。
烂泥般缓缓瘫倒。
草人又如被清风扬起,轻飘飘顺着各处栅栏,灵蛇窜动般随莫水流身影而去。
整座牢房。
只有莫水流那轻缓脚步声。
一路行出,各个牢房的的囚犯无不如躲瘟神般,挤缩在角落,不愿离近半分。
步出破损木门。
飘荡而来的草人已重新聚集成型。
恢复了绿莹莹新生之模样,没了先前入牢时的血迹斑斑,仍是隔着三步,紧随其后。
望见桌子上仍旧坐住的两人。
莫水流到有点意外。
但也不多想,他们原先对自己的态度,并不记恨。
毕竟原身所犯之事,若是确实。
真被当场打死,那也是罪有应得。
这点是非黑白还是拎得清的。
刚想步上阶梯。
整个身子却停滞下来。
只是一息。
便转了个身,礼貌拉过长凳与两人坐在一起。
这举动,惊得牢头李两人都不由自主的往边上挪了挪,强装镇定眼神,望着安然坐下的莫水流和站于其旁的鲜绿草人,不敢言语。
“这是,鸡吗?”
莫水流伸手指向桌子上油光蹭亮的半只烧鸡,好奇谦虚的问道。
牢头李和壮衙役两人默默对视一眼。
半响。
才不约而同的点点头。
“噢,谁带来的?”莫水流继续发问。
两人又默默相视一眼。
“我…东街烧鸡铺买的,少侠,怎,怎么了?”见牢头李沉默不语,壮衙役硬着头皮答道。
“噢,没事,就问问,一只多少钱?”
“三钱,我和老板熟悉,所以他卖我只收一钱……”壮衙役额头冒出丝丝冷汗,实在琢磨不透,只得小心回复。
莫水流并未在意回答,眼神不舍的离开烧鸡,又指着盘子里的几块烧饼问道:
“这是,烧饼吗?”
“呃,对。”
壮衙役搞不清楚状况,畏生生答道。
“噢,也是买的?”瞧着烧饼仍散发热气,继续好奇询问。
“烧饼不是买的,自家婆娘做的。”
壮衙役见莫水流似乎真没恶意,回答也没那么磕巴了,但语气还是尽量放低。
“噢,闻着还挺香……。”
“小兄弟,要不要来一下,这饼可比街上卖的好吃多了!”
善于察言观色的牢头李此刻终于醒悟过来,不在沉默,有些热忱的招呼道。
“啊?这可以吗?”莫水流假意推让。
“吃吧吃吧,没事,趁热,再不吃就凉了。”
牢头李怎能不懂这些人情世故,不容推脱,直接把装饼的盘子推置莫水流跟前。
热情得像多年未见的至交好友。
莫水流也不在虚伪,前面问那么多,可不就等着这一下,肚子早饿得前胸贴后背了,他们再不看清脸色,自己就要掀桌强吃了。
毕竟现在自己好像也不是什么好人。
随即拿起一张饼就吞咽开来。
一口下去,饼香四溢,外酥里嫩,越嚼越觉得软乎乎暖绵绵。
“人间美味!”
这是打心底里觉得美味。
“小兄弟,这烧鸡也不错,在镇里也是出了名的,来!”
牢头李连着托底荷叶,捧起那半只烧鸡,递了过来。
莫水流也彻底放开,不再废话,也不顾食相,一嘴咬住烧饼,双手接过烧鸡,接着左手抵住烧鸡,右手直接把半边鸡腿撕扯下来。
一口烧饼一口烧鸡,好不快哉!
壮衙役看呆了,但回过神,也抽起酒坛,想要给莫水流满上一碗。
莫水流见状,嘴上忙里偷闲似的支吾道:
“我,我不喝酒,不喝酒。”
壮衙役才作罢。
不多时,风卷残云下。
整张桌子上,就连花生米都没剩下几粒。
瞧着莫水流咽下最后一口烧饼。
壮衙役小心翼翼道:
“少侠,够不?不够我回去把婆娘叫起来再做一些送来?”
莫水流摆摆手,也不客套,直接站起对着两人做了个随意的揖,“够了,够了,多谢两位款待,有缘再见!”
说完也不在多言,就起身步上阶梯,草人也紧随其后。
上得几步,又低首向壮衙役道。
“得空,替我谢谢嫂子!这烧饼真好吃!”
等其踏出牢门。
牢狱里就剩面面相觑又如释重负的两人。
步出牢门的莫水流,迎吹晚风,轻抚肚皮。
摸黑沿过道行出。
直至空地,想抓紧回去把藏的银两拿了。
前面被吓傻,钱都没敢去拿,慌慌张张的就跑了。
现在心境捋通。
等把钱拿了。
再去看看穿山虎说所的双鲤镇,如果真有财宝,便隐姓埋名远离此处,要么去某个门派学点傍身的武艺,要么去热闹的地方当个无忧无虑,富甲一方的大富豪,好及时行乐!
刚准备指挥草人继续搭上自己去取钱时。
监狱大门两侧的悬挂灯笼映出一高一矮两道人影,一声威严女声传来:
“何方妖孽!胆敢擅闯曹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