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草人飞奔袭来。
鲁道长仍是气定神闲,口中念念有词,周身白色气浪越发浓郁犀利。
其身旁数丈皆已受其影响,身后两颗树木尤为明显,如被狂风撕扯着疯狂左右摇摆。
甩下落叶。
激起碎石。
刮起尘埃。
以及趁乱从翻腾道袍中滑出的数张符咒。
皆围绕聚集在鲁道长身旁呼啸旋转。
草人无惧,径直突破旋转壁垒,冲入漩涡中心,挥拳就朝鲁道长脑袋砸去。
却见鲁道长手势朝上。
清喝一声:
“粘!”
隐藏在旋风之中的数张符咒即刻朝草人身上贴去。
“起!”
喝声再起,挥舞拳头即将临近鲁道长的的草人身躯陡然一滞。
接着浑身扭曲,竟直接被凝聚成条状的旋风吹旋往天上甩去。
还在空中打转的草人。
下方再传一声清喝:
“燃!”
草人身躯数处映出红光,红光随着旋转越为耀眼。
红至极限。
空中草人霎时间化作一团巨大烈焰。
空中旋转的烈焰就如烟花绽放般,化作团黑灰吹散在空中。
半丝痕迹都没落入院中。
院中莫水流呆若木鸡瞧望一切发生。
来不及阻挡,也来不及改变。
当草人被风刮起的那刻,草人就已经失控。
直至眼中爆裂燃起,脑中混沌体无声消散。
莫水流才知道。
自己对鲁道长的了解,实在是太少了。
草人被秒。
气势全面落入下风。
手心中急忙抓捏新的稻草,是最后的反扑机会。
但又心生落寞,觉得根本打不过,现在鲁道长展示的实力,究竟是多少?
10%?
30%?
50%?
唯一能肯定的是没有100%。
突然又想到,曹冰此番回去,现在也应该快到曹镇了吧?
可不管从曹镇唤来多少人。
怕也不是眼前这鲁道长的对手。
无形之中,似乎又酿造了惨案?
脑中思虑只是须臾。
裹着白气的鲁道长已然飘至身前。
单手一掌。
等莫水流回过神,欲举手仓皇格挡。
但双方速度根本不在一个档次。
胸口中掌。
身子亦如出膛炮弹,径直穿过身后花卉枝丫,重重砸向后院石墙。
“砰!”
一声闷响。
莫水流弯曲双腿,低垂头,微微颤抖的右手仍旧握着拂尘。
狼狈依靠在石墙之下。
背后石壁相比四周,明显凹入小半截。
“说出你的师承,以及为何要来我曹镇作乱,或许还能留你一条小命。”
鲁道长隔着剧烈抖动,缓慢恢复成型的花卉,神情凛然。
本在查看慧清伤势的许捕头也跟着跑来。
瞧见莫水流此番模样,虽眼含不忍,但一时也不知如何言语。
莫水流耷拉的脑袋微抬,先是瞧了眼跑近许捕头。
想给个自己根本没事的淡定表情。
但浑身疼痛让其仅是强忍不呻吟就已经不错了。
此刻身体各处关节宛若过年,热浪痛楚从中掌处源源不断扩散向各处。
忍耐许久,才敢回正眼眸,瞧向鲁道长。
嘴中呀呀,开口想说些什么。
腹中顿觉搅动,一股热血从喉中翻涌而出。
左手下意识的掩口。
连咳数下。
遮掩的左手掌心便已布满血腥。
瞧看掌中鲜血。
莫水流反而是笑了出来。
因为他想起壮衙役湖旁受袭时,向自己说的那句话,那画面,此刻才引其笑了出来。
笑声牵引,莫水流忍不住又咳出两口污血。
强烈咳嗽牵动全身。
腿脚似乎也失去了力量,使得整个身子徐徐滑倒于石墙之下。
“……”
许捕头靠近两步,想说些什么,也没开得了口。
莫水流左手往地上抹了抹,右手拂尘顶地,又颤颤巍巍站起身子。
纵然狼藉。
但双眸依然直视鲁道长,咬紧牙关铿锵有力的道:
“师承?怎么,你是怕报复吗?”
鲁道长闻言一声轻蔑冷笑,算是回复。
莫水流用袖子擦擦嘴边血迹,继续道:
“对啊,你表面上是人人敬重的鲁道长,但依旧甩不掉山匪的劣性阴暗对吧?
也不对啊。
能坐到山匪首领之人,仅是劣性阴暗对你来说。
形容得不值十之一二吧?
啊,不对,不止是山匪,妖魔?还是鬼怪?
咳咳……不说话?
还是藏了那么久,你自己都忘记了自己的本性了?”
莫水流说得很慢,但是又很有力量。
鲁道长却是越听眼眸愈加阴沉,一直耐心等其说完,直至结束。
才风轻云淡的回复道:
“雌口小儿,仅会逞口舌之快了么?”
莫水流低头连咳数声,再次扬头笑道:
“对啊,我恨啊,我恨我没多大本事,让你这披着人皮的妖魔,在此耀武扬威!”
话音刚落。
鲁道长轻盈一跃,越过身前花卉。
直面莫水流淡淡道:
“我刚那一掌,少说卸了八分力,不然,就凭你这身子,怕也落了个筋骨尽碎的结局,有心留你一命,还胆敢在我面前口吐污蔑之言!”
“哈哈。”
莫水流蓄力般轻笑。
“你这垃圾,还留力!你要笑死我吗?!不就是怕劳资身后有人吗?哈哈,告诉你,劳资无门无派,就算有,也是劳资我孤身一人!xxx还怕吗?!”
言语粗鄙尽显,莫水流此刻已经忘却生死,怎么爽快怎么来。
鲁道长踏前,右手缓缓抬起,嘴里也是忍不住反讥道:
“怕你?呵呵!乳臭未干的小子!就你这点实力,就算再修炼个十年!百年!你也伤不了我一根毫毛!就算你有师承又如何?惹恼了贫道,同样一掌打得他筋骨尽碎!”
掌中白气随语气越发凛冽。
既然没有师承,也就没了最后顾虑。
眼中杀心毫无遮掩。
莫水流眼眸紧紧盯逐渐踏近的鲁道长。
左手掌中粘血的草根紧握,可右手刚被震得麻痹不减。
想最后拼死一搏怕也是搏不出来了。
心中暗叹:
“我就知道……这冲霄观,不能来……”
“鲁道长!不可!”
瞧事态紧迫,许捕头一个箭步,挡在了莫水流身前。
见许捕头出身阻拦。
在其身后的莫水流紧绷的眼眉才得以放松,趁着身影挡住。
终于不用死撑。
偷舒一气,身子瘫软险些就要站立不住。
现在是能拖一会是一会。
能感觉蕴藏于体内剩余的绿气正疯狂的游走在四肢百骸之中,每游历一趟,疼痛就减弱些许。
自己右臂酥麻感也正在消退,待能画出符咒。
仍有血拼之力,不至于束手就擒。
鲁道长正欲答话。
却听院门外忽传马蹄声。
声响引得三人皆扭首瞧去。
紧接落入眼帘的,就是一壮硕汉子快步踏入院中。
却见来人,身着官裤,赤着精壮上身,手掌与腹部乃上,缠绕有染着鲜红的破布,冲入院中就四处瞧看。
待瞧见墙角三人。
来人不发一言,猛的抽出腰间长刀,步伐加速冲砍过来。
鲁道长率先回首,眸中闪过一抹阴毒,掌中仍旧蓄力。
掌心倏然一推。
直接就往挡在身前的许捕头身上打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