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鲤镇,方家医馆。
在方郎中夫人李氏有理有据的撒泼下。
人都是有善心的。
围观者舆论开始被牵引。
使得救治竟然变得很是顺利。
经过方郎中简单诊脉,立即招呼莫水流把女子往后院医房抱去。
同时嘱咐李氏烧水,煎药。
待莫水流走出了后院那满是中药味的小屋。
终于能松了口气。
剩下的事情交给他们,应该是没什么大碍。
女子能不能挺过今晚,就看她自己造化了。
想着自己笼箱还在前堂无人看管,便行去前堂收拾东西。
医馆此刻大门已经掩闭过半。
屋外也再没人再冒雨围观,早各回各家去了。
莫水流拾掇好包裹,坐在空无一人的前堂之中,拿着画卷,有些发愣的看着门外。
门外大雨,势头不减,哗啦的雨声把青石街道打得白茫茫一片。
使路都瞧不清。
莫水流也觉得,自己的路,也是同样白恍恍,瞧不到尽头。
有脚步临近。
细微门帘掀起之声。
“莫公子,你进来下———东西就都放入后院来吧。”
李氏撩开门帘,向莫水流招呼道。
“嗯。”
莫水流抱起笼箱向其行去。
去往后院的路上,李氏边走边小声言语:
“干净衣物都准备好了,正热水准备给她擦洗一番,但小姑娘她身子太虚弱,性子又倔得很,熬的热粥却是怎么也不肯喝……我想你去好好和她说说。”
“嗯。”
“她的伤口都看了,目前看上去最严重的就是脚伤,但也还好,瞧着都是皮外伤,只是伤得深些。”
“嗯。”
“嘴上也是勒痕,只是溃烂发炎,另外……她应该是被灌了李府的哑药,已发不了声。”
“………”
“你好言劝她把粥喝了,这翻风下雨的,身体要紧,另外,请你不要在这询问她任何有关李府的事,希望你能理解。”
“嗯……谢谢你。”
莫水流轻声道谢,这声谢谢之中,包含了很多。
“谢什么。”李氏回了一个爽朗笑容,才使这氛围显得没那么沉重。
随着入医房。
正凝神搭脉的方郎中听闻两人入内,把女子搭出的手腕移回被内,收回脉枕后起身向莫水流示意:
“你赶紧劝她把这粥————哎,别乱动。”
瞧着女子想撑起身子,话说一半的方郎中赶紧扶其手臂。
女子脸上污渍已经被清理过,青涩面容有着泛白的干净,乌黑眼睛正翘望刚入屋中的莫水流,瞧上去最多也是刚过及笄年华。
“哎,起就起吧,夫人,赶紧,赶紧拿粥过来。”
李氏见状,也是快步把桌上的粥碗拿起,就近得床去,舀起一勺,小心翼翼得吹了几口,便递去女子嘴前。
女子默默偏过头。
“哎哟,小姑娘,你这身子……这粥你得喝呀,等下都凉了。”
方郎中也只能干着急。
李氏收回碗勺,转身递给莫水流。
待其接过,李氏就侧身拍了拍方郎中,眼神示意其随来。
两人未再言语,默契退出医房。
莫水流便单手持粥的坐至床边。
屋里仅剩的两人,无言相视,若不是窗外飘打雨声,此刻倒显得有些尴尬。
“嘿,我还以为你与我年纪相仿,这么一看,你倒是应该小些我吧?”
莫水流试图打破这层沉默。
女子默不作声,依旧恬静的望着莫水流,只是眼眸之中蕴含些许柔光。
“是不是这,痛得吃不下?”莫水流指着自己下巴,轻声询问。
女子摇头。
“那怎么不吃东西?”莫水流用勺子搅动着碗里的热粥,从碗沿刮起一勺。
探前示意。
女子瞧了眼勺子里的热粥,未再抗拒,身子微微前倾。
莫水流会意,稍显笨拙的喂下了第一口。
“这就对了嘛,你年纪这么小就这么好看,不吃东西把自己饿不成形的话,那不是可惜了。”
莫水流趁热打铁的又舀起一勺,择好话鼓励。
女子刚把粥咽下。
闻言,两滴清泪又开始顺着脸颊流下。
“咋了,太烫,还是嘴疼?”
莫水流见状有些慌乱,急忙往刚舀起的粥里连吹几气。
女子拭去泪水,摇着头,就伸手向前拿过莫水流手中的勺子。
莫水流把碗也递上。
女子接过,移开被子放置床上,看模样是打算自己进食。
莫水流挠着后脑勺尴尬道:
“刚真被烫到了啊?不好意思,我没喂过人……”
女子温雅摇摇头,便缓缓舀起粥食。
不知是受伤痛影响,女子的动作很缓。
但一颦一动都透发出种刻入骨髓的优雅。
动作实在太慢,相对于狼吞虎咽惯了的莫水流坐着瞧看了两勺,便仿佛发现了进食界的新天地。
又不想打扰,莫水流也只能乖乖瞧着。
女子青涩面庞,与那细长弯眉,看在眼里的莫水流心想,书本上所说的螓首蛾眉,怕也就这番模样了吧。
至于为什么会有此联想,仅是因为女子年纪相貌都仿若蓝星仍在学堂之中的芊芊学子。
“应该还没上大学……”
实在无聊的莫水流开始猜想着女子这般年纪,如若在蓝星之上,该是何学业。
多瞧几眼后,把莫水流都瞧得有些饿了,旋即起身,想去刚进来放置的笼箱间,拿出那几块烧饼来。
女子不知所以,动作顿停。
待莫水流拿出烧饼,回到床边,“你要吃么?烧饼配热粥,乃人间美味。”
女子还在愣神间,莫水流就已撕出几小块放入了热粥之中,“你试试,不骗你,我嫂子做的,这烧饼好吃得很!”
说罢,就笑呵呵的大口吃起掰剩过半的烧饼。
女子回过莞尔一笑。
便特意舀勺起浸泡了热粥的饼块,细细品尝起这所谓的美味。
在哗啦的雨声之中。
吃法迥异的两人就这么共同完成了一场餐食。
待饱餐之后。
李氏为其擦拭更衣,清理伤口,随后方郎中再次为其诊脉开药,忙忙碌碌许久。
以至夜深。
莫水流重新回到这药房之时,女子已沉沉睡去。
“她喝了些安神的药,已经睡去了。”
“我能感受出来,这姑娘对我们还是畏惧得很,你今晚就在屋里陪着她吧,不然半夜她醒来怕是又受惊吓。”
“我们就在后屋,有事唤我们就行。”
李氏嘱咐几句,便退去了。
洗漱过后的莫水流,在陪床的狭小藤床,也早已困意袭来。
调整好姿势,保证睁眼就能见着女子熟睡的模样。
很快,便也入了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