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岁的年龄差注定了郁结身为哥哥在许多地方都要给弟弟郁清淮让步。
至少在郁清淮十四岁前哥哥“什么都会让给我”就是世界的运行的定律之一。
直到十四岁那年,他在郁结的车库里看到了一辆熟悉但又不那么熟悉的布加迪威龙。
同半年前他开口从哥哥那要走的那辆同型号,但在细节上有有所不同,显然车主人在许多方面都提出了新的定制要求。
在那一刻过往的许多瞬间都在他的脑海里变得鲜活了起来。
厨师做的两块精致的下午茶小蛋糕,他的吃完了只看了一眼哥哥就会笑眯眯的把自己那块也递过来。
而后郁结会吩咐后厨再做一份他自己晚点吃,并强调这次要在上面加上一层焦糖层,更合他的口味。
郁结并非生来无欲无求因此什么都能拱手让人,他只是对什么的欲望都没那么急切,并有资本随时为自己找到更好的。
既然如此就让让弟弟又何妨?
东西已经让给弟弟了,那作为“好哥哥”的奖励,他再去替自己筹办更好的完全合情合理,任谁也挑不出错来。
直到郁清淮第一次见到姜语迟,在他出国旅行了两个月刚回来时,在郁结房间的大厅沙发上。
房间照理说应当是最私密的空间,但郁结素是个没有秘密的人。
他的一切喜好都是摆在台面上的,而郁清淮自幼习惯了在他房间来去自如。
浴室里传来水流的声音,是哥哥在洗澡,等郁清淮回过神来时他已经站在了沙发边上。
立体环绕的音响放着勃拉姆斯的《摇篮曲》,“摇篮”中的少女把被子拉得很高,几乎要盖住她的眼睛了。
整个房间里像是有块巨大的黄油在融化,炙热又香甜。
郁清淮居高临下能看到少女蝶翼般颤抖着的睫毛尚且挂着星星点点的泪珠,以及有些发红的鼻尖。
他看得入了神,却也没有进一步的动作,直到浴室的水声倏地停止。
郁清淮如梦初醒,慌乱的就想离去,却无意间碰掉了沙发边缘的游戏机手柄。
不轻不重的声响,将迷蒙的少女惊醒,但过于沉重的眼皮压得她睁不开眼。
她本能的循着周围人的气息,将在被窝里烘得暖暖的手伸出来胡乱的抓住了“入侵者”的胳膊。
随着她的动作,被子下滑了几分,露出了整个肩颈,只堪堪遮住她的胸口。
齿印,指痕,吻痕,数之不尽。
二十余年未曾在哥哥身上窥得的欲望此刻被尽数书写在她的身上。
“老公……”少女声音似麦芽糖般勾勾缠缠,一下子定住了试图挣扎离开的郁清淮。
那张因为暖气和被窝的烘烤而发红似微醺的脸蛋此刻贴在他的手背上蹭了蹭,汲取着他身上的凉意。
良久少女委委屈屈的同他撒娇到:“让我再睡会好不好?”
郁清淮不敢应声,浴室里的哥哥随时会出来,可少女不依不饶不得到一个答案会不肯放他走。
于是,郁清淮生平第一次模仿了哥哥,用着稚嫩年轻的声带费劲的坳出了一声低沉的“嗯”。
终于得到了答复的少女心满意足重新缩回她的龟壳里还不忘翻了身,拿脑袋对着身后的人以示防备。
郁清淮落荒而逃。
他耐心的等了两天,夜不能寐了两天,终于迎来了与姜语迟的“初见”。
他那素来稳重的大哥,背着她回了别墅,“偶遇”了同样刚从外面回来的郁清淮。
“我的女朋友,姜语迟。”郁结声音很轻,脚步也很稳,像是怕惊到身上的熟睡的少女一般。
郁清淮沉默,心里压制不住的腹诽,女朋友?分明老公都喊上了。
郁结却自顾自的继续说了下去:“吵着闹着要我和她一起散步,结果回来没两步就说手酸脚酸哪哪都不舒坦,非要我背她回来。”
这种场面郁清淮并不陌生,周边也有朋友谈了段恋爱便犯了这种病,遇见谁都要明里暗里的见缝插针的炫耀两句。
没想到哥哥也会落了俗套。
没关系,郁清淮心想,那些人大多最后都分手了。
可郁清淮等了一个春去秋来,他们依旧没分手,甚至姜语迟正式住进了郁家,每天在他面前毫不避讳的同郁结黏黏糊糊。
终于,那天他忍不住了,他找到了哥哥,开始一条条细数姜语迟的错处。
她浅薄,她无知,她出身低微,她好吃懒做,她睚眦必报,她没有责任心,她只会使小聪明,她根本就是养不熟的恶猫。
所以……
“不可以。”郁结耐心的听完了,面容似慈悲的神父,一切他的小心思在那双琥珀色的眼眸里无处遁形。
他的声音一贯柔和,言语却是不留余地。
“没有比她更好的。”
所以,她不能让给你。
郁清淮从梦中惊醒,漆黑的卧室里闪过一丝柔和的蓝光,而后埃里瑟的机械音响起。
“检测到主人深夜惊醒,已为您智能调节室内温度湿度和床垫斜度,还有其他吩咐吗?”
“播放录音001。”郁清淮赤裸着上半身,竹节般的物质陷入发间,面容疲倦下意识的回答道。
“录音001已于昨日下午六点三十七分确认彻底删除,埃里瑟建议播放些舒缓助眠音乐。”
郁清淮沉默半晌,忽的笑出声。
纵你寸步不让,天意还是站在了我这边。
他一向有耐心,他会一点点的蚕食掉姜语迟固守的最后领地,直到完全占据她的全部。
“埃里瑟,调高室内温度,播放勃拉姆斯的《摇篮曲》。”
“收到,主人,愿您安眠。”
在新的梦境里,伴着熟悉的旋律,他不必逃窜,他会低头吻在少女的额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