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辰安烦躁不安地顶了下腮，心里不断涌起复杂的情绪，实在想不通戚玉身边到底还会出现哪个男人？
    \"查出是谁干的了吗？\"
    \"我怀疑是你。\"
    \"绝对不是我，我不会……\"
    因为戚玉需要经常抛头露面，他不会故意在她脖子上留下吻痕，除了他在楼下吹了半夜冷风的那一次。
    慕彦青定定地望着他，一点点看他筑起防御的高墙慢慢崩塌。
    \"我有个办法知道这个男人是谁？\"
    \"谁？\"慕辰安几乎失去思考的能力，恨不得把那个男人找出来狠狠揍他一顿。
    时间在相对静默中流走。
    \"你已经露馅了，知道吗？\"
    慕辰安身形一僵，迅速否认：\"我没有。\"
    \"现在有了。\"
    气氛有些冷凝。
    慕彦青已经断定慕辰安和戚玉的关系不简单，甚至已经到了他无法承受的程度。
    \"辰安，你还要继续瞒下去吗？\"
    慕辰安心里有一团火，几乎要控制不住。
    他陷入了一个巨大的迷局，根本分不清大哥的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哪句话是试探？哪句话是盘问？
    \"我瞒你什么了？真相又是什么？如果我和戚玉在一起过，那还用得着费心追她吗？\"
    \"因为你们分手了，你想复合，可阿玉不想。\"
    慕辰安暗自想，他和戚玉连分手都算不上，但还是被大哥说中了一半事实。
    他想用沉默把这件事情混过去。
    慕彦青拿出手机，装模作样准备拨通戚玉的电话。
    慕辰安慌乱不及，走上前抢走手机，气愤地喊道：\"不要问她，我承认总行了吧，我承认你就高兴了？\"
    慕彦青眼底的寒意冰冷彻骨，心脏如灌了铅般的沉重，他原以为自己会动手，但尚存的理智控制住了他的冲动。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去年，春天快结束的时候。\"
    \"你们为什么会在一起？\"
    \"两情相悦不行吗？\"
    慕彦青轻蔑地笑了声：\"我不相信。\"
    \"随你信不信。\"
    \"你们都做过什么？\"
    \"该做的都做了。\"
    不知为何，慕辰安嚣张的气势随之拔高，因为他说的都是真话。
    慕彦青神色逐渐消沉起来，脑海中忽然闪过一帧画面，他站在慕辰安别墅的一楼，在电话中听见女人轻哼的声音，于是疑惑地仰起头往楼上看。
    此刻，他艰难又苦涩地开口问：\" 那天早上，在你床上的女人……\"
    话只说到一半，慕辰安中途拦截，直接给他一个痛快。
    \"对，当时戚玉在我的床上。\"
    听到这句话后，慕彦青有些站不稳往后倒，下意识扶住椅背才勉强稳住身体。
    他费心设下圈套得到的真相，却让他内心苦不堪言。
    自从他回国之后，其实发现过很多疑点，但他更偏向于相信是自己的多心。
    最让他想不到的是，他最亲近的两个人居然在一起过，他没有半点愉快的感觉，只有难以接受的痛苦。
    \"你们，你们是怎么在一起的？\"
    \"正常恋爱，聚少离多，和平分手，我又后悔了，可她不想复合。\"
    他们之前的那段包养关系是病态且不对等的，所以他选择继续隐瞒，想把两人在一起的时光美化成为正常恋爱。
    慕彦青沉默地看他一眼，不太相信戚玉会喜欢上他。
    慕辰安回望过去，猜到自己的大哥心里在纠结什么。
    他拿出手机，进相册找图，之中有很多张戚玉的单人照片，往上翻了很久，终于翻到一张他和戚玉在丹麦一日游的合影。
    两人坐在马车上，慕辰安揽住戚玉的肩膀，两人紧紧依靠在一起欣赏风景，身后的夕阳和草地很美，角落中还有几只麋鹿在奔跑。
    这张照片出自景点的摄影师之手，整体画面唯美又浪漫，也是他们在一起的那段时间仅有的一张合照。
    \"这就是我跟戚玉恋爱过的证据，是不是看着还挺般配？\"
    慕彦青扫了一眼照片，沉默不语，只有一种非常碍眼的感觉，他别过脑袋，不想再看。
    慕辰安在他面前逐渐找回了自信，慢悠悠收起手机，开始认真编造他和戚玉的相恋过程。
    \"大哥你知道吗？我和戚玉开始产生感情是从清明扫墓开始，你指派我开车带她去扫墓，可回去的途中碰到暴雨和闪电，我们在路上还不幸遇上了泥石流，后来不得已在一个村子里逗留，住进了一个老奶奶的家里，可是只有那一张床，所以我们晚上就睡在一起了，不过那天什么都没有发生，但男女有过一点亲密，感情自然会产生变化。\"
    慕彦青走了几步，去沙发坐下，拧开矿泉水，猛喝了大半瓶，但丝毫无法消解自己内心中的懊悔和焦躁。
    慕辰安后脚跟过来，在单人沙发坐下，翘起二郎腿问：\"你还想听吗？\"
    \"继续说。\"慕彦青很想知道戚玉是如何一步一步被他诱骗的。
    慕辰安垂眼浅浅思索，组织了一下措辞，悠哉悠哉开口：\"后来戚玉要拍个吻戏，她没有谈过恋爱，不知道该如何接吻，她还挺苦恼的，当时我们的关系不像之前那么恶劣，所以她来请教我，我还能怎么教啊，当然是亲身授课啊。\"
    话到最后，他唇角勾起一抹略淡的笑容。
    \"无耻。\"慕彦青气不过骂他。
    \"我确实挺无耻的，不过后来我们俩逐渐对彼此动心了，然后就顺其自然谈起了恋爱，是不是还挺甜蜜的？\"
    \"还不是分了。\"
    慕辰安猛地一滞，脸色变得难看，又被现实打击到了。
    今天还真是两兄弟互相伤害。
    他调整了一下心情，乘胜追击。
    \"大哥，我没有过别的女人，这么多年，也只有戚玉一个，你不应该阻止我，而是更应该帮我，撮合我和戚玉在一起。\"
    \"你想让我怎么帮你？\"慕彦青语气平静地问，但可没那么好心。
    \"你离戚玉远一点就是在帮我，更不要总是联系她，直接冷落她，不理她。\"
    \"抱歉，我做不到。\"
    听到如此直白的拒绝，慕辰安十分不爽。
    他知道戚玉现在心里还喜欢着大哥，只要两人还有联系，她的这份心思就一直会断不了。
    \"你现在对戚玉是什么样的感情？\"
    慕彦青微顿，没有正面回答，只是淡声道：\"我会一直把她当妹妹照顾。\"
    \"你说到做到？\"慕辰安放下腿，眼神迫切地希望得到一个肯定的答案。
    慕彦青抿起唇，觉得自己没必要向他许诺，未来会变成什么样，总是会超出预期。
    \"我暂且相信你说的全部都是真话，但阿玉现在显然不想和你复合，说明你在她心中也没那么好，所以，请你好自为之，不要去骚扰她。\"
    做不到。
    慕辰安没有选择和他硬杠，只在心里回答。
    事情好像全部说开，但唯一不确定因素只有戚玉。
    \"大哥，我求你件事，戚玉一直不想让你知道，我和她有过一段，你能不能装作不知道，不然她会尴尬的，你体谅体谅她吧。\"慕辰安一下没了气势，小心翼翼地央求道。
    若是戚玉知道他没有扛住重压，在大哥面前承认了他们之间的事，那之后两人的关系会再次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他可能再也没有翻身的机会。
    慕彦青漆黑的眉眼幽暗深邃，看不出喜怒和神色，但他的脑子浑浑噩噩，心里也非常痛苦。
    他改变不了已经发生过的事情，只希望戚玉平安快乐的初衷不会变，他也不愿意让她再次疏远了自己。
    \"好，我不会说的。\"
    他抬起手重重按了按额头，想从这个窒息的环境中逃离出去，想要一个人静一静，他没做交代直接起身准备离去。
    慕辰安突然急忙喊住他。
    \"大哥，戚玉吻痕的事……\"
    \"骗你的，蠢货！\"
    此时此刻，慕彦青必须要发泄一些心中不忿情绪，因为他刚刚已经极力克制住了自己想要动手揍人的冲动，楼下那么多亲朋好友，闹出兄弟打架的事，丢的是慕家的脸，他痛恨这种不合时宜的理智。
    慕辰安没在意那句骂人的话，反而是松了一口气，喃喃自语：\"不是真的就好。\"
    即使戚玉的异性缘很好，但他也不相信她会有其他的男人。
    他忽然感觉自己现在心情不错，终于解开了一个长久以来的心结。
    可能是在过去的很多天，大哥一直占据了上风，他被奚落，被嘲讽，被挖苦，被刺激。
    可这一次，终于让他扳回了一城。
    -
    楼下，佣人们忙碌不停，几张吃饭的桌子坐满了不同年龄层次的客人。
    前几年，慕洛文和沈霜一直在国外过年，家里相对比较清净，他们在临江认识的人实在太多了，好不容易回国一趟，于是一股脑地全都涌进了慕家。
    慕辰安不是好客的性格，下来只是为了帮父母减轻点招待客人的负担。
    沈霜拉他到一旁安静的地方。
    \"听说你哥回来了？怎么不叫他下来吃饭？\"
    \"他不舒服，让他休息一会。\"慕辰安知道大哥现在情绪肯定很差劲，但这也是他自找的，他可没那个闲心去安慰他。
    沈霜哦了一声，随后又去忙了。
    -
    房门关紧，窗帘拉密，整个空间中没有一丝声音，也没有一丝光亮。
    慕彦青靠在房间里的沙发上，回想起他回国后发生的种种事，渐渐发现自己被那两人深深蒙在了鼓里。
    明明他们从前是互相不喜欢对方，怎么到了现在，变成了慕辰安口中的两情相悦了呢？
    还是说，戚玉爱慕他的那份心思并没有彻底断掉，所以突然脑子一热，故意找上他的弟弟当替身呢？
    一个又一个的疑惑堆积起来，为了戚玉的自尊心，他可能永远没有机会知道真正的答案。
    慕彦青把亲弟弟当成自己最信任的人，所以几次三番地希望慕辰安能够帮忙照顾戚玉，可谁知，是他亲手造就了如今这般难堪又不可挽回的局面，他深感自责和懊悔。
    手机微信上，许念涵来过一条信息，他没有点进去看，置顶上的戚玉跟他分享，她今天在家包了些馄饨，这一次他也没什么心情回复。
    -
    晚上十点。
    许念涵盯着手机等了许久，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她仍然是没有收到慕彦青的回信。
    在他下午离开之前，她敏锐地察觉到他脸色阴沉，似乎心事很重的样子。
    她之后发过去的信息全部石沉大海，收不到任何回复。
    这完全不像他做事妥帖的性格。
    许念涵不由担心慕彦青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于是决定联系慕辰安了解情况。
    慕辰安还没有睡，他很快接听电话。
    \"你大哥在家吗？\"
    \"在，有事吗？\"他的语气中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冷淡与疏离。
    许念涵的忧虑加深，她谨慎地问道：\"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你觉得呢？\"
    许念涵有点儿接不上话，她最近特别情绪化，下午在慕彦青面前不慎失言，很可能因此引起了他的猜疑。
    \"辰安，对不起，但我不是有心的。\"
    “我没怪你。”
    “彦青说，我和他不可能了。”
    \"离婚后你一个人在美国过得挺好，怎么一见到我哥，突然就变了呢？这说明你们两个根本不合适，所以你还是别惦记他了。\"
    许念涵情绪很低地说道：\"我只是有些难过，原来他真的不爱我了。\"
    慕辰安冷漠地听着，没有挑起他内心的任何波动起伏。
    明明结婚前，她积极阳光又充满活力，但婚后的生活却让她变得异常敏感，时常陷入忧郁之中。
    不过这是她自己选择的人生，并不值得他来可怜。
    但他还是出于善意，温声安慰了一句。
    \"你保重，以后的日子还很长，照顾好自己和家人。\"
    挂断电话的瞬间，许念涵双手掩面，默默流泪。
    她和慕彦青似乎已经没有了任何重归于好的可能。
    为什么那么浪漫的开始，会变成如今这样悲痛的结局。
    在之前的婚姻生活中，慕彦青始终在迁就她，给予她很多鼓励与包容，然而她却常常无端挑起矛盾引发争吵，让他逐渐感到疲惫不堪。
    或许从一开始，她就不是一个擅长经营婚姻的女人，而如今的这种局面，归根结底是她自己造成的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