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霜去了茶室，慕彦青推门进来时，她不悦地问：\"你来做什么？\"
    慕彦青面庞平和，话却说得掷地有声。
    \"戚玉的父亲对我有恩，你刚刚不该给她脸色看。\"
    沈霜挑眼看他，摇摇脑袋苦笑。
    \"我难道不能生气吗？自己儿子私自做主结婚领证，我作为母亲甚至都不知情，还找了一个他从前最不喜欢的女人。\"
    \"妈，人是会变的，阿玉是一个很乖的女孩，辰安发现了她的温柔善良，所以会顺其自然的喜欢上了她，之前你跟她接触得少，如果多相处几天，我相信你能改变对她的偏见。\"
    慕彦青好言相劝，想替戚玉铺平以后的道路。
    \"哼，我对戚玉有偏见？那么请问我对她做过什么恶事吗？你当初那么宠着她，我可从来没有阻止过你，你说她是个小女孩，身边需要一个女性大人，当时我还找了一个儿童陪伴师上门，是她哭着把人赶走的。\"
    慕彦青条件反射地否认：\"那会她刚丧父，还没有足够安全感，唯一能依赖的人就是我。\"
    戚玉从来不是任性的女孩，当时会哭闹，只是因为她还小。
    沈霜放下茶杯，语气有些变得有些激进。
    \"那后来呢？你想要让她上国际学校，我直接给你校董的电话，你想要给她定制成人礼的礼服，我直接安排专业的人上门给她量尺寸……还有很多很多，我只是没有给她过笑容，现在全成我的错了。\"
    \"妈，你要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希望你能接受阿玉，除了她是我看着长大的妹妹外，现在她还是辰安的妻子，我们慕家的儿媳妇。\"
    沈霜知道自己不该把气撒到慕彦青身上，但这一次，她很反感慕辰安先斩后奏的做法，这是完全无视父母的举动。
    \"你把那小子给叫来，我要听听他怎么说。\"
    慕彦青察觉到沈霜的态度有所松动，他起身出门，没有直接去找人，而是给慕辰安发了条消息。
    他能为戚玉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异姓兄妹的感情不可能永远维持下去，谁结婚了都需要避嫌，更何况她所嫁之人还是自己的兄弟，他必然要格外注意保持距离。
    最后的最后，希望她能够幸福吧。
    ……
    傍晚。
    慕洛文从公司回家。
    众人聚在客厅，等他一起吃晚餐。
    历来不苟言笑的男人，看到戚玉后换上了温和的笑脸。
    \"慕伯伯。\"
    \"来，戚玉，这是给你的东西。\"
    戚玉连忙走过去双手接过文件，低头看了一眼上面文字，随后惊讶地抬头说：\"您要把一座私人海岛送给我？\"
    \"你可以偶尔跟辰安去岛上度假，以后你就是这座岛的主人了。\"
    \"慕伯伯，这……太贵重了。\"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收着吧。\"
    下午时，慕辰安在茶室与慕洛文通过一个电话，他告知父亲，自己和戚玉在两天前已经领证结婚。
    沈霜一边喝茶，一边观察电话那头丈夫的态度。
    慕洛文沉默片刻后，清咳了两声问他，什么时候打算办婚礼。
    见丈夫二话不说就认可了新进门的儿媳妇，沈霜也软下了态度，表示自己以后会接纳戚玉。
    挂断电话后，慕辰安扬眉笑得十分开心，连喝了几口茶。
    至少没有想象中的暴风雨发生，除了大哥给他的那一记重拳外，一切都很顺利。
    戚玉瞧见慕辰安冲她点头，又催促她赶紧收下喊人，她尴尬地改了口，微笑着对慕洛文说：\"谢谢爸。\"
    这比起一个小时之前，沈霜递给她一串澳白珍珠项链和一只翡翠手镯，被慕家兄弟俩双双催促要改口时来得轻松。
    慕洛文笑着点头，欸了一声。
    之后五人在餐厅落座。
    话题又提到了婚礼的事。
    慕辰安看了眼身侧的戚玉，摇头说：\"我们不办婚礼，我结婚的事情也不用对外公开，家里人知道就好。\"
    一是为了戚玉在娱乐圈的工作，再者是戚玉对婚礼产生pstd的情绪，没有非要办这个仪式的想法。
    两人私下聊到这的时候，慕辰安又低头向她道了一次歉，说再多都是借口，只能在以后的日子里，用心好好补偿她。
    慕彦青很少发言，吃得也不多，晚餐结束后，他独自一人去了后院赏月。
    今晚是下弦月，从圆满逐渐走向亏缺。
    连他周身的温度都显得孤独和寂寥。
    客厅那边聊到中途，戚玉起身去了趟洗手间，回去的路上经过半截玻璃走廊，转目注意到大哥一个人站在院中。
    她推门出去，慢慢走到他身后不远处，轻唤了一声。
    \"大哥。\"
    慕彦青缓缓转身，声线压得很低。
    \"你怎么出来了，外面现在有点凉。\"
    \"我来看看你。\"
    \"嗯。\"
    气氛倏地安静了下来。
    戚玉又向前走进一步，沉吟了一会，唇角微抬，主动提起：\"你没有想问我的话吗？\"
    慕彦青低眸柔柔地看她一眼，摇了摇头。
    \"没有。\"
    \"对不起，之前一直瞒着你，在你面前撒过很多谎。\"
    面对慕彦青多次的试探，她没有说过一次实话。
    \"没事，我理解你的为难，不用对我道歉。\"他挪开视线，脸上保持着温淡的笑容，不及眼底。
    戚玉语气一顿，忽然感觉今夜大哥对她礼貌又疏离，她不该多想，但又有点小难过。
    她始终不愿与大哥变得疏远生分，但在成长的过程中，不可避免会有离别。
    \"你明天回国吗？\"
    \"嗯，快要放暑假了，事情还有很多。\"
    慕彦青只跟云贵那所大学签了一年的合约，之前是想工作结束后回临江，现在可能就不行了，他以后不能继续参与她的生活。
    接着又聊了一会，不算是什么深刻的交流，太过平淡平常。
    正在这时，身后有人叫了声戚玉。
    两人同时转头，看见大步流星向这边走来的慕辰安。
    \"我还以为你迷路呢。\"慕辰安笑着说。
    戚玉眉眼微垂，坦然解释：\"刚刚看到大哥一个人在这里，我过来找他说说话。\"
    慕辰安没有多问，牵起戚玉的手，对另一个男人说：\"妈要给戚玉定制一个凤冠，之前许念涵也有的，大哥，我们就先走了。\"
    慕彦青点头，眼皮轻抬，平静地看着他们携手离开。
    他心里面想——
    阿玉，我希望你能幸福，但却不甘心亲口对你说出这句话。
    我不想装得大度。
    可这样会不会显得我自私又失败。
    无所谓吧。
    反正我已经失去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