浑身疼得仿佛要散架一般,几乎每呼吸一下,都有尖锐的疼痛从四肢百骸传来,她只能尽量平缓住自己呆呆呼吸,以减缓疼痛。
然而身上有伤,她能理解,但让她发懵的是自己被包成圆球的右手。
比起身体其他部位的疼痛,她的右手要好很多,不算太疼,可是一股阴寒之气一直盘旋在她的伤口,想尽办法要往里钻,要不是她天生雷灵根,雷灵力有驱邪震祟的作用,那缕阴寒之气已经钻进伤口,直捣她的经脉而去了。
可问题是——她不记得自己右手受过伤啊。
她没用法宝,只能用灵术,结印时最忌讳手受伤,她一直有意避着,不可能有意外才对。
那么,伤从哪里来的?
她使劲回想了一下比武台上的事。
她就记得那块黑石头准备聚集最大的力量击杀她,迫不得已之下,她只能运用本身的雷灵力,使用更高阶的灵术,准备和它搏杀到底。
可就在这个时候,师尊也发力冲破结界,三股力道撞击在一起,她修为低,扛不住,直接就失去意识了,再醒来,就是现在这间丹峰的小床上。
期间并无其他啊,那她的手是怎么受伤的?而且还有如此阴寒之气附着其上,一时半会儿还消弭不了。
真是太奇怪了……
正想着,小屋的房门被轻轻推了开来,来人轻手轻脚,很显然是怕吵醒里面昏睡的人,哪知一抬头,却撞进一双漆黑如墨的眼眸里。
愣了愣,那人端着托盘大步走了过来。
“小师妹,你终于醒了!”三师姐洛卿安的声音由远及近,她脚步匆匆,声音沙哑,显然是哭过了。
姜璃浅不用照镜子,也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一定很惨,其实比武台上的时候,她就是在强撑了,被那般恐怖的力量笼罩着,如果不是她还有前世的记忆,身为剑修,千锤百炼的身体本能感知危险,一次次险险避开对面的攻击,恐怕早在第一击,她就是个死人了。
现在她还能活着,纯属侥幸。
至于身上的伤有多严重,还在她可以忍受的范围内。只是被千娇玉贵,从小捧在手心养大的三师姐看见,定然是对她一个不小的冲击。
她一时接受不了,她理解。
右手动弹不得,她只能吃力地举起左手,帮她擦了擦还挂在脸上的泪,忍痛挤出一个笑容:“三师姐,别难过了,我这……我这不是还没死吗?活得好好的……”
“你知道你伤得有多严重吗?要不是师尊及时给你吃下了保命的千回丹,你早就……”她声音一哑,漂亮的眸子里又氤氲出了雾气。
她就是伤心啊,看到小师妹浑身是血地被抱到丹峰,身上大大小小全是骇人的伤口,冒着黑气的血不停地从她身上往下滴,不论丹峰的管事长老怎么塞丹药,怎么想尽办法帮她逼出那些黑气,她的血就是止不住。
明明她的身体那么那么小,流出的血却那么多,多到整张榻都被她的血染透了。
而钻研丹医之道多年的她,却只能呆呆地站在小师妹的榻前,什么办法都没有。
有那么一刹那,她甚至觉得很久很久以前,小师妹也是这样浑身是伤,倒在血泊里,生命如纸薄,她却无能为力。
她害怕。
不知缘由的,她竟害怕小师妹会就这么死了。
明明不该这么样的,为医者,最重要的就是有一颗岿然不动的心,哪怕是再惨烈地场面,她都不能舍弃她的冷静。
可是为什么呢,为什么她会有一瞬间,害怕到手都在抖?
要不是师尊把丹峰峰主从炼丹房及时拉了过来……她都不敢想!
姜璃浅没想到经她安慰,三师姐居然更加伤心了,摸不着头脑的她只能再次出声安慰她,并表示自己真的没事,她现在醒了,有她自行调息,用不了多久她就又能蹦蹦跳跳的了。
前世只要她表示自己没事后,围在她身边的人也就放心地一个接着一个离开,留她自己打坐调息。剑修身体强悍,大多数时候她靠着自己也能自愈。
她以为都是这样的。
可这次三师姐不仅没有因为她的话宽心,反而眼泪啪嗒啪嗒流得更多了,哄都哄不好的那种。
明明三师姐平时不是这样的人设啊……
“三师姐,我真的没事了,真的!”姜璃浅就差指天发誓了。
天哪,沈青青在她面前装模作样的时候,都没有这么难哄。
可是一想到三师姐是因为她才哭成这样,她心里又暖又无奈。
就在她想着法安慰三师姐的时候,房门动了动,又有人走了进来。
“呦,醒了?还挺热闹的。”
江寻跨步进来,手里还捧着瓶瓶罐罐一堆东西,见到醒了的姜璃浅和眼睛红红的洛卿安,挑眉笑了起来。
洛卿安一见来人是丹峰峰主,赶忙擦干眼泪,转身朝他行礼。
江寻摆摆手,走到床边,查看了一下姜璃浅的伤势。
“嗯,恢复的不错,那么多灵丹妙药下去,果然效果显着。”
一边说着,他一边把怀里七八个玉瓶递给洛卿安:“这些,等会儿全给她吃了,明天你就可以带她回阵峰去,再安养个两三日,也就没事了。”
洛卿安不放心:“师叔,我家小师妹伤得这么重,能不能再在丹峰调养些日子?她身体弱,年纪又小,才经历一场苦战,两峰来回走,我怕她会吃不消。”
江寻失笑,丹峰和阵峰离得又不远,就算不走传送阵,坐飞行法器,一会儿也就到了,哪里会伤着那个小姑娘呢?
不过他们阵峰同门情深,明明用不着那么多丹药,却还是眼睛眨眼不眨给小姑娘吃下去,灵石花起来是一点儿也不心疼,他都忍不住有点羡慕呢。
“也罢,既然你坚持,那就再多留三日,等好了,你们再接走。 ”
洛卿安感激不已,立刻给江寻行礼致谢。
“好好养着吧,本座走了。”
说完,他施施然转身便走,不妨身后有声音叫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