篝火宴办得很热闹,期间时不时就有同门站起来表演精彩的节目,或是舞剑,或是耍刀,或是用灵符灵术表演光怪陆离的盛世之景……最后大家趁着酒兴,一起围着篝火跳舞唱歌。
跳跃的火光映照一张张稚嫩朝气的脸庞,雪白的弟子服仿佛印上了最流光溢彩的晚霞,在启明山巅绘上一幅生活至极的篝火图。
这样的热闹,姜璃浅前世是不曾参与过的,一来无人邀她,二来,她实在太忙了。
除了处理乾坤宗上下的事务,她还要抓住每一分一秒修炼,练习剑术,以期不堕乾坤宗大师姐之名。
噼里啪啦的火苗在夜空下闪烁着独特的光点,水莲儿喝得多了,抱着姜璃浅不撒手,一边说要拜姜璃浅为师,一边又哭关键时候自己总不能帮上她一把。
姜璃浅抬手,想用灵力把她体内的酒气散掉,让她不至于太醉,却被秦北尧拦住了,他一手一个烤串,放在火上烤着,道:“她差点以为自己真的失去了你这个妹妹,心里压力一直很大,今天就让她放纵一回吧。”
姜璃浅闻言,眼中划过惊讶,随后又暗暗沉了下去。
但准备为她散灵力的手却收了回去。
“给,很香的。”秦北尧把烤好的肉串递给她,又很自然地接过水莲儿,把另一串烤串递给了她,又细心地替她擦了擦嘴角的碎屑。
姜璃浅就坐在他们对面瞧着,心里竟然闪过一丝羡慕。
从小亲近,将来情定,这才是真正的天命姻缘吧?
回首看看她所谓的天定姻缘。
只剩可笑。
不自觉举起一杯酒,她落寞地垂眸,一饮而尽。
快乐似乎总是别人的,而她总与这些隔着山海之距。
篝火宴正到高潮时,一道剑光忽地划破黑夜,落在篝火之上,熊熊燃烧的大火被兜头浇下的凉水熄灭了个干净。
只余灰白色烟在他身后直升天际。
来人也不在乎柴堆上的灰烬会不会弄脏自己的鞋子和衣摆,就那么负手立在星月之下,一张轮廓方正的脸配上下巴上一点点青色胡茬,整个人的气质朴质又不容人忽视。
本来弟子们就喝得晕晕乎乎的,忽然来了这么一个人搅了大家的兴致,难免让人气愤,有喝大的弟子更是胆子一横,连来人的脸都没看清,就指着他怒骂:“喂,上面的那个,你谁啊,干嘛来捣乱?不知道这是咱们启明斋劫后余生庆祝的宴席吗?”
“快滚下来!”
旁边有弟子附和:“就是就是,快下来!”
“这年头真是什么人都有。”
“他不会来讨饭吃的吧?还是要和我们一起干一个?”
“你傻啊,瞧他那个样儿,像是善茬吗?”
“真是扫兴,你到底是什么人,知不知道小爷是谁啊?”
站在柴堆上的中年男子面上带着温和的笑,看向了最后说话的那名弟子,声音不咸不淡,听不出温度:“哦,李明觉,本长老怎么不知道你是何许人也啊,报上名号来听听。”
熟悉的声音叠加熟悉的微笑,本来还醉醺醺得不成样子的弟子,立马酒醒了九分,慌乱地站直身体朝他行礼:“弟子,弟子……拜见曹长老。”
牙齿差点咬住捋不直的舌头。
脸上慌张更甚,他的腿肚子都开始抖。
他是外门的弟子,外门的五大长老中,五长老曹申一看似最好说话,对谁都是一副小脸,实则最不好说话,他刚刚不仅附和着一起让他下来,还在他面前自称“小爷”……他简直不知道自己该怎么死。
他都快吓哭了。
要是五长老记住他今天的“放肆”,往后不给他好果子吃,还卡住他升入内门的希望,那他真的就欲哭无泪了。
启明斋中,外门的弟子居多,几乎占了大半个弟子的份额,他们当然也都知道五长老的名号,这下听见李明觉哆嗦地喊着长老,自己也一个一个惊悚地瞪大眼睛,霎时酒醒一片。
不消片刻功夫,方才的“豪言壮语”全都不见,地上呼啦啦跪了一地的弟子。
其余的内门和亲传的弟子见状,也反应过来此人是谁,虽不解外门弟子们为何都如此敬畏的表情,但想到对方毕竟是长老,自己是弟子,该行的礼还是要行的。
于是也纷纷弯腰朝那中年男子行礼。
“拜见曹长老。”
曹申一没让外门弟子起身,而是抬了抬手,以灵力扶起了行礼的内门弟子和亲传弟子。
他脸上带着好脾气的笑,看着弟子们的眼神似有缓和。
“启明斋斋老江月明,因私受罚,短时间内不会出来,经行政堂商议决断,暂由本长老代替启明斋斋老之责,今后两个月,本长老会尽职尽责,竭尽所能,教授于你们。
“本长老本也不想打断各位尽欢,但行政堂有令,本长老也不好抗命不遵。今夜更深露重,不适宜再继续玩闹下去,还是都回去休息得好。
“第一次在启明斋见面,本长老也不想以宗规处罚你们,你们也不要与本长老为难,如何?”
恩威并施,好赖话都被他说了,做弟子的也只能讷讷听训得份。
聚众玩乐,确实有违宗规,他们本来就是为了庆祝劫后余生,加上江月明不在启明斋,所以大才着胆子放肆一回,哪曾想行政堂居然这么快就下命令,让外门的曹长老接替教责一职 , 还正巧抓了个现行。
此刻,没有弟子敢说一声不服,纷纷垂头塌肩,也不知道是不是灵酒的原因,都蔫蔫的。
曹申一十分满意众人的表现,这才真正放缓了神色,抬手示意还跪着的外门弟子起身。
外门弟子们个个凝神屏息,大气不敢出,谁也不敢为他的厚此薄彼说一句话。
毕竟,内门弟子和亲传弟子只要和曹长老待两个月,本身资源前途都与曹长老无关,但他们就不同了。
他们能分到多少资源,可不可以先于旁人成为内门弟子,都取决于曹长老的喜恶,谁敢触他的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