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家里,林舒云去了王慧的房间。
衣柜里的衣服叠放的整整齐齐,带着淡淡的樟脑丸味道。
她挑了几件换洗的衣服,还有贴身的衣物。
又拿了睡衣和一件厚外套,怕医院晚上冷。
出来时,就见魏建康拿了两个盆。
一个是洗脸的,一个是洗脚的。
牙刷,毛巾,铝制饭盒,搪瓷缸,全都收拾好了。
看到她出来,魏建康说,“舒云,你留在家,我去送。”
林舒云想了想,“行吧。”
魏建康又道:“对了,我一会就回飞行基地了,家里的门窗你关好,注意安全。”
林舒云点头。
看来,家里就要剩她一个人了,还好有小灰陪同着。
晚饭是早就做好了的,菜才炒到了一半,两个菜,也够她一个人吃了。
看着空荡荡的桌椅,很不习惯,一种难以言喻的孤寂感涌上心头。
她想,干爸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
这一夜,她睡的也很不安稳。
梦里,干爸躺在病床上,一动不动。
她惊醒了好几次。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她就起来了。
简单洗漱后,她去了厨房,弄了点吃的,又给小灰的盆里加满了水和狗粮后,就骑二八杠的自行车,去了报社。
半个小时后,林舒云将自行车停在报社门口。
报社的大门是那种老式的木门,油漆已经斑驳,露出里面暗沉的木色。
走进去,一股油墨味混杂着纸张的味道扑面而来。
大厅里人来人往,有穿着中山装的,也有穿着工装的,每个人都行色匆匆。
她走到柜台前。
柜台里面坐着一个戴着眼镜的中年男人,正低头看着报纸。
“同志,你好,我想刊登一个广告。”
男人抬起头,推了推眼镜,“什么广告?”
“是关于彩绘面部培训的招生广告。”
男人从抽屉里拿出一张表格,“填一下吧。”
林舒云接过表格,仔细填写起来。
姓名,联系方式,广告内容……
填完表格,男人接过看了一眼,“面向全国招生啊,口气不小。”
林舒云笑了笑,“想试试。”
“嗯,五天之内就能在报纸上看到。”男人说完,指了指墙上的价目表,“费用都在上面,先交钱。”
林舒云看着价目表,心里暗暗吃惊。
这笔广告费真不少,但她还是毫不犹豫地掏出钱交了。
这个年代,最有效益的宣传方式就是登报纸。
这条线放出去,想必能招收不少学员。
“好了。”男人收好钱,递给她一张收据。
林舒云拿着收据,走出报社。
骑上自行车,她用力蹬着脚踏板。
风从耳边呼啸而过。
这以后要用钱的地方多着呢。
除了干爸的医疗费,还有她自己上大学的费用。
至于买房的事,以后再说吧。
回到家,林舒云一头扎进服装设计的描述里。
好像经历了这些事之后,灵感就源源不断地涌现出来。
她奋笔疾书,一条条设计理念跃然纸上。
每天除了写这些,偶尔还会熬些汤带去医院。
这几天王慧都在医院守着。
只是几天,林舒云就看到她的精气神,肉眼可见地消散了。
这种日子,真的很熬人。
病房里,王慧坐在床边,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躺在床上的人。
林舒云将保温桶打开,“干妈,你补补,别熬坏了自己,这也急不来。”
王慧舀起一勺鸡汤,轻轻吹了吹,送到嘴边抿了一口,“还好,这个家里还有你。”
她放下勺子,叹了口气,“建康又忙的很,医院家里两头跑,训练也不能落下。”
林舒云说道:“干妈,这些都是小事,应该的。”
王慧又喝了一口鸡汤,鲜美的味道在口中蔓延。
突然,她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猛地抬起头。
“对了,这都八月九号了,你这高考成绩还没出吗?”
林舒云的手指,轻轻摩挲着保温桶的盖子。
“干妈,这成绩其实早几天就出了,就干爸出事那天。”
王慧愣了一下,“你这孩子,那你怎么不说?”
随即,她又像是明白了什么,叹了口气。
那种情况下,谁还有心思管高考成绩啊。
“那考了多少?”王慧小心翼翼地问,生怕戳到她的伤心处。
“531。”林舒云平静地说出这个数字。
王慧愣住了,手里的勺子差点掉进汤里。
“天,这么高的分数!”她激动地抓住林舒云的手。
“你真是个读书的料子,都让你家里人给耽误了,可怜的孩子。”
好好的苗子给养没了,还好这孩子发奋图强,换来了这等奇迹。
她感慨万千,忍不住和魏修德分享这份喜悦。
“老魏,你都听到了吧?”
“舒云这孩子可厉害了,高考居然531啊,那比读了三年高中都多呢。”
她轻轻抚摸着魏修德的手,“你说你有福气的吧,这白捡了个闺女。”
说着,她的思绪又飘回了过去。
“你说你上次也白捡了一条命,战场那么危险你都活下来了,你怎么能被砖头给砸了呢?”
王慧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
战场上刀枪无眼,她做好了丈夫随时牺牲的准备。
可就这么不明不白的被砸了,成了植物人,她接受不了。
吸了吸鼻子,她抹了把泪,意识到林舒云还在,又转头问道:“那这个分数是不是能报好多大学?”
她知道上了五百分,就算是很不错的分数了。
林舒云点点头,“是能报好几个,但我就报了一个,京师大。”
王慧心想,看来她的志向就在这里。
她表示支持,“好,有志者事竟成。”
“那这录取通知书应该过几天就能到了,那你别乱跑了,就待在家里等吧。”
“医院这里,有我照顾就成。”
林舒云点头,“好。”
然而比她更期待通知书到来的,除了她自己,还有李晓丽。
她这几天过的很不好。
这陈默自打那天跟她吵了以后,一连好几天都没跟她说过话
就连吃饭,在饭桌上都没话交谈。
晚上依旧各睡各的。
李晓丽心想,这虚伪的男人,还说什么爱她的,看来都是装的,现在是装不下去了?
她倒是不在乎这个男人的想法。
她现在愁的是钱。
这钱若是不到位,沈荣肯定还会来找她麻烦的。
李晓丽烦躁地抓了抓头发。
她得想个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