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乐业县到昆明,乘坐客运大巴花费5小时30分,车上摇摇晃晃,荀苏也眯了会,睡梦中似乎有人在呼喊他的名字,说很冷,很黑,想出去。
他知道,这是梦。
下车前收到地蛇的电话,那小子醒了,手里攥着刚打的坠子埋怨,“这玩意也不行啊队长,什么辟邪啊,刚拿到手就出了这么大的意外,真tm该死,我就不该带这晦气的东西出门!”
“下了好几天的雨,听叶子说你刚走又开始下雨,这龙王爷真不给面子,不知道我们还有人没从洞里出来吗?”
“他们肯定躲在水淹不到的缝隙里等着咱呢,我一会就回大石围,把他们几个带上来,不然下面多冷啊,那防护服根本就撑不住!”
“三天了,三天没吃东西了他们肯定饿了,小邱就爱吃那腻得慌的白巧克力,我这就给他买去......”
嘀嘀咕咕的说了一大堆,没什么逻辑,但就是话不断,荀苏懂他,真的慌了神的时候,地蛇就开始口不择言的话多。
他静静地听了很久,
直到地蛇那句,“荀哥,对不起......”
不是你的错,是我的错,我不该让你们去大石围,我不该在上次受伤错过这次行动,我不该在你们断了消息五天后才去寻人。
汽车还在高架上前行。
穿过的山林郁郁葱葱,日出东方,暖阳照在窗户上,暖了他的脸庞,可心却愈发冷。
最后也只是回了句,“等我回去”
他没和地蛇、叶子他们说自己要去哀牢山,一是怕他们担心,二是怕拦不住这几个人也跟到哀牢山,只告诉他们,一切事情等他回来再做安排。
“昆明站到了,拿好行李下车啊!”
司机操着一口云南当地话,荀苏听得不是很明白,车上本就没几个人,现在不是旅游高峰期,像他这样坐大巴的人更是少之又少。
他带的行李不多,重要的探险装备都要竹斋通过其他途径运过来,毕竟里面的物品有些不常规。
刚出客运站,就看到有人举着他名字的牌子,不过那字,挺丑的,要不是荀苏眼睛尖,根本认不出。
“是我”
他走到举牌人跟前,指了指那抽象派字体。
“疯子荀!你就是疯子荀?” 面前的男人一脸狐疑,上下打量着他。
“这么年轻?你真的是疯子荀?” 明显的不信。
“啧” 荀苏满脸不耐,但他还是忍下来了,“是我”
男人抱歉的笑笑,和他握手,“我是耀祖,群里聊过的,老大派我来接你,坐大巴很累吧,不过没时间休息了,我们汇合完就得出发!”
事儿多,心烦,他也没时间看微信,原来竹斋群里艾特他好几次,说了去客运站接人的事儿。
不过他屏蔽了......
“好,走吧”
前往汇合地的路上,耀祖和他一个劲儿的搭话,真是个话痨,自顾自的说了不少竹斋的事儿,什么竹斋已经成立五年了,当时收到建队邀请的时候,他还是个森林消防员。
“其实我决定不干消防的时候,挺纠结的”
“不过后来想通了,当时干消防也是觉得能冲进火场,特热血,和危机对着干的感觉,特刺激,现在换个方式,也无妨,再说了,也不缺他一个消防不是”
荀苏一直将视线定在窗外,耀祖似乎也觉得气氛有些尴尬,便闭嘴了,可还忍不住在微信吐槽,
耀祖:【这大神话不多啊!】
梨花:【大神都是高冷的,你看老大!】
耀祖:【你说得对!】
下车时,荀苏看到竹斋的人已经开始往皮卡上搬装备了,林埅率先看到他们的车,跑来,“怎么样?”
“没事......”
看来林埅也知道疯子探险队的事儿了。
“先关注当下吧” 不算直白的安慰。
“嗯”
三辆皮卡,都是越野型。
梨花早早就盯着荀苏了,眨巴眼半天后一把拽过耀祖,“你怎么没跟我说疯子荀这么嫩!”
“你也没问啊大姐!”
“你骂谁大姐呢!”
两人在后面嘀嘀咕咕的,突然宗政斋站在身后,周身散着冷气,想是刚从空调房出来,惊得梨花讪讪躲开,“老大......”
宗政斋?荀苏有些意外,没想到他也来了,毕竟当时聊得时候,竹斋的东家可没说自己也是探险队的队员。
“没时间寒暄了” 他轻拍荀苏肩膀,交出一个纸袋子,“给你准备了衣服,车上换吧”
他这一身确实脏的很,满是淤泥。
随后招呼后面的队员,“出发!”
三辆车,前两辆各三人,最后一辆两人。
宗政斋在头车副驾,小刀开车童宁坐后排;
荀苏和林埅一辆车,阿水开车;
耀祖和梨花在尾车。
从昆明开往哀牢山,250公里左右,驾车4小时,几人轮流开,除了司机不少人准备小睡会儿。
荀苏看着宗政斋准备的衣服,一身休闲运动服,看其他的人装扮,就知道准备假扮一群登山客,从哀牢山的景区进入,后续再直指腹地。
阿水开车很稳,时不时透过后视镜瞄一眼后排的荀苏。
“你不换衣服吗?”
荀苏愣着神,“一会”
“玻璃有防窥,外面看不到的” 阿水解释着。
其实他想着到地儿再换,但人家这么一说,不换显得有些矫情,便开始换衣服。
最里面的背心没脱,但是动作幅度大了,阿水还是看到他侧腰上的伤疤。
“刀伤?”
荀苏套好外套,头微偏扫了眼疤的位置,“好多年了”
“够长的”
那是他初二,晚上放学和小伙伴去河边打鸟窝,却遇到一帮蒙面人将他打晕绑了去,他记得醒来时是在一个废旧厂房,周围还有些空了的木盒子。
他被绑在木凳上,脚下像是用血画的什么符,像是鸟的图案。
蒙面人跪在他身后,嘴里念念叨叨的不知道说着什么,可能是咒语?又像是在吟诵什么。
他想大喊救命,但喉咙却发不出声,想从凳子上起身逃跑,却被什么压制住,纹丝不动。
后面的吟诵声断了,荀苏扭头想去看,却见其中一个蒙面人提着一把刀走到他面前。
“愿主保佑”一副虔诚模样,却在睁眼时双眼猩红的举起刀,千钧一发之际,有人将蒙面人扑倒,刀歪了,却也砍到他的腰腹,鲜血喷溅,散在猩红的符咒上。
撕裂感瞬间席卷大脑,失血过多下荀苏硬撑着看到有人喊他名字,但实在无力回应,最后晕死过去。
后来他才知道,扑倒蒙面人的是荀骁,荀家人在得知荀苏被绑架后立刻派人四处寻人,后来搜到消息,荀骁便亲自带人来到旧厂房。
但那帮蒙面人的身份,没人告诉他,母亲也只说,是一群疯子,以后都不会再来打扰他了。
不过,他还记得那个咒符,展翅的鸟,背后有太阳神,胸口插着十字架。
最重要的,鸟的眼睛,在流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