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的是一股血色洪流。
看起来不过三五百骑,却犹如千军万马!
冲锋间一片血雾蒸腾,就见血色一团撞向岸边严阵以待的南中队伍。
那血红让徐观复倍感眼熟。
“赤血战阵图谱!血骑卫!梁王!”
咬牙切齿的话音刚落,就见那团血雾撞入了南中防线。
不愧是能够顶住大魏征南之战,又和朝廷对峙几年却并未落于下风的土司。
其实力果然不可小觑,而徐清霜带在身边的自然更是强中手的强中手。
面对梁王府精锐护军血骑卫的冲锋,没有任何喧哗骚乱。
默然无声中,碰撞发生了!
没有人仰马翻,也没有血肉横飞。
有的只是血雾侵袭,就见南中队伍中亮起一道道光柱,五颜六色的煞是好看?
瑶人不会战阵图谱,也没有战阵图谱。
大军作战之时之所以能够和朝廷军队势均力敌,其中很重要的一项,便是环境。
南中所在,大则大矣。
环境却是比山越所在的十万大山还要恶劣几分。
十万大山,好歹还找得到一些山间小盆地用来居住。
而南中境内,可以说是山巅之国。
但诡异的是,如此连绵不绝的险峻高山,却是无一处不瘴厉横生。
瑶人武士利用这些瘴气修炼,自然在瘴气当中如鱼得水,实力大增。
可那是南中!
而这里是魏土,魏土的京畿之地!
南中队伍中那一道道光柱正在极力播洒瘴气,没有了环境加成。这些瘴气还没有连结成片形成瘴雾,便又被涌入的血雾冲的更加散开。
短兵相接,即刻上演。
很快,就成了一边倒的砍杀。
可南中队伍是伺候少主而来,在离开南中,踏入魏土的那一刻起,自身的生死就已经被他们置之度外。
这几百人的队伍可以说几乎全都是死士。
死士,自然做死士该做的事。
就要将南中队伍淹没覆盖的血雾中突然爆起一团烈阳,光芒刺目,气浪逼人。
轰!
先亮后响,血雾凭空消失一块,余下的更是被猛然挤向四周。
这光来的快,熄灭的也快。
正合其兴也勃,其亡也忽!
只是勃也好,忽也好,那也只是说的某一个体,要是这忽,有无数个呢!
昙花一现,无数朵昙花累计接力,你的眼前也一直是春天花开。
烟花易冷,无数枚烟花累计接力,你的眼前也一直是烟火绚烂。
徐观复咂咂嘴,他的眼里真真一场盛大的‘花火’大会。
各色光团,此起彼伏。接二连三,经久不绝。
自爆!
这些南中人不愧为恶劣环境当中磨炼意志的勇士,舍生忘死。
岸边 原来成一大团的血雾现在已经被炸的七零八落,碎成了不知道有多少块?
原本没有的人仰马翻现在即刻上演。
到处都是残肢断臂,一片血肉模糊景象。
可即便如此努力,却并没有两败俱伤。
战阵图谱不但汇聚攻击,同样分担伤害。
除了直面自爆的倒霉蛋丢了性命,其他人最多也就断个手脚。
来自梁王府的血骑卫上风,便又重新集结,涌向渡口。
很快就有官船自上游而下靠岸,开始接人。
没错,官船。
这风陵渡处在南下要道之上,就算是有怪异,朝廷也想了办法应对。
其解决方法不是别的,就是官船。
不然他徐观复吃饱了撑得心理活动那么丰富。
急成这样的原因不是别的,正是知道这后面的追兵迟早要用上官船。
他一副火急火燎的样子连连催促前行,可老船工风格依旧。
眼见追兵已经完成登船离岸横渡,徐观复再难忍受,心里一狠,两步上前,就要挤过去,将船撸抢到手上自己控制。
蓦然双腿一软,眼前一晃,耳畔一声苍老轻喝。
“坐下!”
他,屁股亲吻船帮不知怎么的竟然是回到了原位坐下!
还真是坐下!
徐观复惊疑不定,看向老船工的眼神充满了不解与审视。
眼前的老汉依旧是慢,温吞水,慢悠悠。
定定得眼神惹来老船工一眼。
疲惫,苍凉,充满世情。
“后生仔,都说了,在这长水之上,是急不得的!”
“知道为什么叫长水吗?不是因为此河直入东海足够长,而是因为,在这长水之上。过渡的时间足够长!”
“在这里快就是慢,慢反而快!”
悠悠语收,就见这老船工顺手又摇了两下橹。
徐观复咽了咽口水。
刚刚的感觉一定没有错,他并不是什么没有站稳踉跄,跌坐回来。
他是被挤回来的。
见鬼!
眼前老态龙钟的老船公并不是无力!
反而是力气大的吓人?
推他这种吨位也是轻而易举,易如反掌。
不,不仅仅是力气大。
要知道刚刚他是准备抢了!
防御反击?
要知道他可是御守中境啊!
一个御守中境,被一普通船公教做人。
高手!
这老成船工定是高手。
徐观复心思百转,面色恭敬了几分。
“小子受教了!”
这态度转变的实在太过二皮脸。
与之相对,那老船公依旧是一副不紧不慢,晃晃悠悠。
但此时,徐观复却不再敢轻视。
原先以为的反应迟钝,现在变成了波澜不惊,云淡风轻。
这要不是高人怎敢如此?
“前辈!高人!还请帮小子一帮。”
“嘿!你这后生仔,说什么帮不帮的呢?你付给船资,老朽渡你过河。这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吗?”
“啊,对!对!”
徐观复连连点头。
他知道,这些高人都有些不同于寻常之人的小脾气。
无意中捕获到的野外高人更是如此。
难得人家肯帮自己,自然是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听听!
给钱过河,契约买卖,还有比这更加牢固的合作关系吗?
想到这里,徐观复心中稍微安定了一些。
而更让他安定的是,后头,血骑卫那些官船,追了这么久,却是依旧没有追上他们。
仔细看来,好像之前是相隔多远,现在亦如是。
虽然不知道为何如此古怪。
但至少这老船公高人,似乎并没有说错。
“真的慢就是快?”
徐观复面色放松,正要再说些什么,回过头无意间的一瞥,却是猛然愣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