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伯启并没有理解费明的意思。他觉得自己前面已经把话堵死了,坚信若是这两位仙人,公然给费明调整“明算”一科的总分,那他便和其他的考生一起大喊不公;即便是高高在上的仙人,也不敢在这仙宗选拔的考场之上,如此明目张胆的偏袒。于是,他便底气十足地说道:“陈某刚才说这话的时候,两位仙长和诸位同年都听得,自然不会像你一般,矢口抵赖。”为了将费明可能钻的空子彻底堵死,他又对着许思宁和卢世勋的方向,拱手说道:“两位仙长,这一直以来不偏不倚,想必也不会更改你其他几科的成绩,你就不要磨叽了,快快认输吧。”
费明终于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并没有搭理陈伯启后面的话。但是,为了以防万一,他转而对着陈伯启的身后,冲着众考生喊道:“不知各位同年,各位哥哥姐姐,是否听到,仙尊和这位陈兄的说法,只要我能再得上一点分儿,便算小弟我赢?”他把“是否听到”喊得格外响。
众人也不知道费明的用意,以为他这是投降前,最后的挣扎。他们其中有些人,虽然对费明的才学敬佩,却也知无力改变赌局,便沉默不言;而另有一些抱着和陈伯启相同想法的人,反而应答得很是响亮:“听到了!”
“大家可有异议?”
“并无异议!”
由于许思宁的原因,陈伯启此时已经不敢对费明和张小萱,再说些污言秽语了。但他感觉自己已将费明所有翻盘的可能性都堵死了,忍不住地小声讥讽道:“这里的人都没有异议。你若想降,那便快些;若是还想着仙尊庇佑,那便趁早放弃这个念想。”
费明呵呵一乐,小声对陈伯启说道:“今天就让你知道,什么是,‘反派死于话多’。”说罢,他便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拍着自己的腿,说道:“两位仙长,刚刚学生忘记,还有一题,自己尚未作答,不知道是否还来得及说与众人?”
许思宁看到费明的“演技”实在糟糕,一眼便能看出是装的,但其表情实在好笑。可又一琢磨,“明算”一科的四道题目,费明并无遗漏,于是,便疑惑道:“你不是都作答了么?并无遗漏啊。”
“有的,有的,我刚刚想起来,之前在考场里作答了,但是刚才太紧张,一时忘了说给两位仙长,也忘了告诉大家了。”
卢世勋听见许思宁的话,知道她并不擅长伪装,她说没有了,那就是没有了,以为这是费明想要暗通曲款,让自己帮他找抵赖赌约的方法。想明白这些后,他便一本正经地对着费明,说道:“许仙子说没有了,便是没有了,若是有,自然让你回答,若是没有,你也不用在此狡辩了,本座和许仙子自当为众学子主持公道!”
“有,真的有!”费明一脸认真,都把许思宁看得怀疑是不是真的是自己弄错了。
陈伯启则在一旁帮腔道:“两位仙长所说没错,吾等均看了‘明算’一科,只有四道题目,若是真有第五道,反正也不差这一时半会儿了,想说便赶快说出来,一惊一乍的,想要装疯卖傻,那可骗不了我们。哈哈……”
“既然仙尊和陈兄都同意我说出来,那我便将自己的答案报于众人,也请两位仙长帮忙确认一下可否得分。”费明此时不像之前那般信心满满,装出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好似即便自己说出了答案,也不一定能够得分。
众人都在等着费明报出自己“明算”一科中的“第五题”。可是,费明并没有让许思宁再次取出念玉,而是直接指着仍立在原地的水幕之墙,用手指在它上面,圈出一个字,而后,便向众人解释了那个字的含义。
“你说的,居然是‘鸿词’?”
“是啊,我也没说是别的啊。”费明一副颇为诧异的样子,回道。
陈伯启想着自己又被这小孩戏耍,不忿道:“这可不能算。你没说是‘鸿词’,‘鸿词’你之前就已作答完毕,两位仙长已经给出了分数,现如今又拿出来,这不是欺骗吾等同年,欺骗两位仙长么?!”
张小萱从最开始的以为费明肯定要败落,都想着如何骗自己父亲,帮着小石头还债了;到现在,突然出现了转机,她的心情可谓是大起大落。而正当陈伯启抵赖时,此刻她也正是兴头上,便说道:“两位仙长给小石头‘鸿词’评的分,是小石头已经作答的那四十个字;现如今,小石头又想起了新的字,为何不能作答?”
陈伯启刚想要辩驳,又听张小萱道:“难道,你在结界中作答四科题目的时候,想起前面的错误,就不能更改了么?我们小石头,就是想起之前‘鸿词’之中还有自己认识的,所以现在说出来。难道不行么?凭什么你想做什么都可以,而我们小石头就不行?”
陈伯启被张小萱辩得哑口无言,下意识地转向卢世勋,寻求帮助。
可张小萱还没完,继续说道:“刚刚两位仙长也说了,同意小石头补答问题,而且你自己也是亲口答应的,所有的人都听得见。现在想抵赖了,可不行,我张小萱第一个不答应。”
陈伯启前面被小姑娘逼的一句话都插不上嘴,一着急,说道:“谁说我抵赖了?这小子的回答,对不对,仙长们都还没发话呢。你高兴个哪门子,积极个什么劲儿呢!”
“陈兄说的也是。”费明既高兴张小萱句句都能把对手怼到魂不守舍,又苦恼她太过投入,自己也拉不回来,好不容易找到个机会,插上了嘴,想着许思宁和卢世勋说道:“两位仙长,不知学生这个字答的是否正确?”
许思宁此刻才明白,为何费明早先没有将自己在结界中,作答“鸿词”时的所有生僻字第一时间公布出来,而是只选择了其中的四十个,原来是这小子做事习惯留一手啊;而且也明白了费明,为何一直表现得不紧不慢,这份胸有成竹的镇定,比之当年的费云扬也高出不少。心下也不再记恨费明,反而越看越是喜欢。此时的许思宁的心中倒是认定,只有大概费云扬才能培养出费明这样的天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