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关键的是,那几人的轻功极好,绝对不会被发现,往日里执行任务,也从未失过手,你们就安心地等待好消息就是了。”
方氏:“那也就是说,最迟也要等到明日一早丫鬟发现他们没起,才有消息传出,对吗?”
“是的。”
方氏的心放下了些。
双手合十,默默祈祷今晚的行动一定要成功。
东方渐露鱼肚白,天边泛起微红。晨雾缭绕,万物苏醒。
余老爷让余清然把老刘头带来。
余清然摆手,示意爹再多休息休息。
余老爷笑:“我都睡了这么多天了,现在精神头正好。去吧!”
昨个儿刘嬷嬷找了一天都没找到的老刘头,其实他被余清然藏在客栈里,让五个村民帮着看管。
这五人是石丰收一家三口,还有白柯夫妻俩。
昨日他们五人虽然没有吃上余家的宴请,可每人得了十两银子,那比吃山珍海味还要高兴。
老刘头被绑着进了陶然院。
见大势已去,老刘头立刻跪着一五一十的全说了,包括方氏抓走他孙女威胁,包括府医和余清然新纳的小妾都已被方氏收买,甚至包括余清雷做假账,昧下了不少银子,光他知道的就至少好几万两。
“很好,你退下吧。”
老刘头瑟瑟发抖。
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哐哐磕头,说自己是猪油蒙了心,恳求老爷再给他一次机会。
他知道老爷的铁血手腕,知道他对于背叛他的人之狠心,老爷肯定会杀了他的。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余老爷挥挥手,让人把他拖了下去。
余老爷叫来七叔:“昨晚那三个杀手处理好了吗?”
“处理完了,他们身上有毒针,我每人都扎了一下,就都倒下了。这三人身上没有任何证明,我亲自驾车,沉了江。”
余老爷点头:“那毒针还有吗?”
“还有。”
“等事了了,给老刘头也扎一针吧。”
七叔应了声是。
想了想,道:“老爷,属下请罚。”
余老爷看他:“嗯?”
七叔:“属下没有及时察觉夫人意图,以致大小姐遇险。”
七叔是余老爷小时候的伴读,两人情谊甚笃。
余老爷怪谁,都不会怪七叔。
“我知你这段日子既要照顾我,又要准备我的后事,已经忙得脚不沾地了,哪里有精力关注后宅的事。你看看,一个月前你这头发还是花白,可现在你这头发,全白了。”
“七啊,人心是看不透的,若要罚你,那首先我要罚我自己,我和她生活这么多年,都没察觉她的心思之深沉。以后啊,不要再叫她夫人了,叫她方氏。”
他三年前抬方氏为继室。
就是觉得她这么多年照顾家里尽心尽力,对待芙儿如同亲生女儿,想到芙儿即将及笄,要筹备婚事,家里没有主母不行,便抬了她做正室,没想到......
“行了,我的身子还能熬几年,你把方氏带来吧!还有我那二儿子。”
......
一夜未睡的方氏眼底乌青一片。
她原以为早上会得到大少爷和大小姐毙命的好消息,却接二连三地收到下人的禀报。
“夫人,老爷醒了!”
“夫人,江老御医进府给老爷看病了!”
“夫人,老刘头被老爷叫去问话了!”
每传来一个消息,方氏的脸就沉上两分。
刚开始她还能安慰自己,说是死老头子回光返照,叫江老来急救了,可当老刘头被叫去问话的消息传来,她彻底坐不住了。
“怎么回事,大少爷呢?大小姐呢?人怎么样了?”
下人回话:“大小姐在招待江老,大少爷在里头伺候!”
“什么?”方氏差点脱口问出来,他们没死?
余清雷自知计划失误了,暴跳如雷:“滚出去!”
下人一溜烟跑了。
方氏紧绷了一晚上的弦,顷刻间就断了,她崩溃问:“儿啊,杀手不是万无一失吗?怎么会两人都没事?是不是那个毒针还没有发作?”
余清雷满眼血丝。
他想破头也想不明白,为何杀手会失手?为何父亲会醒来?为什么原本该死的三个人都没死!
方氏见余清雷愣神,拧了余清雷一把:“为什么没成功,为什么没成功?你找的不是高手吗?为什么那俩小崽子还没死!”
余清雷闪躲了两下:“娘!你捏我作甚!”
方氏歇斯底里,像是得了失心疯,拧了他一把又一把:“你要是除掉了他们,哪还有这么多事!现在全完了,全完了!”
余清雷本就心焦如火,被拧得也冒火了,恼怒骂道:“您还说我,您不是说赵员杀掉芙儿外没问题吗!不是说威风寨除掉清然没问题吗!您不是也没杀得了他们吗?”
七叔在外面敲门。
“方氏,二少爷,老爷请你去陶然院。”
方氏?
他叫自己方氏?
戴了三十年贤妻良母的面具,终于被撕开了。
方氏腿脚一软,彻底晕死过去。
余碧泉想搀扶亲娘,却被带着一起摔倒在地,后脑勺磕在地板上,流了一地的血,不省人事。
七叔推开门,面无表情地看了眼,叫来丫鬟服侍,有对余清雷道:“既然方氏不舒服,就先叫府医来看看,二少爷,请吧!”
余清雷浑浑噩噩来到陶然院。
他看到父亲虽还坐在床上,可比前两日精神多了。
“父、父亲。”
余老爷放下手中的药碗,浑浊的眼睛里射出严厉的光芒。
“你可知我叫你来所为何事?”
余清雷冷汗涔涔,心跳如鼓。
这些年,他跟父亲做生意,知道父亲对待背叛算计之人有多狠心。无论如何,母亲是逃不过责罚了,能留下一命都是好的了。
若是母亲愿意揽下所有事情,那他的罪名就会小很多。
只要他过好了,私下里再帮扶着娘亲就是了。
他艰难开口:“儿子,知道。母亲做错了事,儿子也是劝过的,只可惜没有劝解成功,让大哥和妹妹受苦了。”
“我不信这里没有你的手笔。”
余清雷抬起头来:“父亲!我绝不可能干出残害手足之事。”
余老爷苍老的面庞上露出一丝苦涩。
原本他还想给这个二儿子最后一次机会。
若是他从实招来,他或许会心软一回,只是将他驱除出余家,留他一条性命,可没想到,这个二儿子,阴险狠毒不说,还为了自己的前途,将所有事情推至亲娘身上,是彻底的废了。
余老爷盯着他看了许久,最后倦怠地挥手让他下去:“罢了,你母亲做下的孽,就让她自己偿吧!烟州那边有一批货出了点问题,你去看看吧!”
余清雷明白,这是要处理母亲了。
打发他出去,就是要避着儿女。
他鼓起勇气问:“不知父亲要如何处理母亲?”
“她做的事,够死八百回了。我会休了她,送去尼姑庵。以后,你就当你没有这个娘吧!”
余清雷没有再为母亲争辩,跪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退了出去。
等走出陶然院,这才惊觉背上胸前已经全部都是冷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