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气转晴。
天气虽然放晴,可昨日的雨太大,路上泥泞难走,马车没法儿上路。
村民们便将马车赶到路边,大家歇脚聊聊天。
作为土生土长的北方人,大家都没见过昨日这样的情景,觉得后怕的同时又觉得惊奇。
山里竟然会发大洪水!
有胆子大的好事者去那石洪爆发处转了一圈,回来后绘声绘色地跟大家讲。
“昨日真是危险,还好大丫喊咱出来,要不咱就被那山给掩埋了,现在那条山路全是黄泥和石块,连这么大的大树都被连根拔起,啧啧啧,太恐怖了。”那人比划了下大树的粗度,又道:“也不知那雁城是什么地形。”
王秀才在旁边道:“雁城西南高,多山地丘陵,东北低,多平原,若是可以的话,最好咱们能去雁城的东北边找个地方落户。”
大家大喜:“那感情好,得找个地势稍高点儿。”
“最好离那河水近一点,也不能太近,太近了万一涨水了那庄稼不得全淹了。”
“对对,我也是这样想的。土地嘛,最好是连成块的,若是没连成块,平整一点也好。”
大家七嘴八舌的议论着。
白里正和王里正对视一眼,只觉得村民们太过天真。
平整又肥沃的土地早就被人占了,哪还有他们的份,到时候能分到的,也就是一些边边角角的零碎地。
歇脚的一天,白雀也没闲着。
她煮了几壶好茶,摆出了个桌子,又刷刷几笔写上——【免费茶饮】
这条路虽不是官道,但走的人不少,路上时不时能见到背着背篓三三两两的路人。
她支个免费的茶摊,不为别的。
就为了打探雁城的真实情况。
这里离雁城还有大约两日的路程,最多也就五十里路。
一杯免费的好茶换一个内幕消息,挺划算吧!
茶泡好后,浓郁的香气扑面而来。
行人中,有个黑脸的汉子停下来,不确定那上面写的四个什么字,小声嘟囔道:“兔贝草吹?”
白雀扶额:“是免费茶饮,您过来歇会儿喝口茶?”
黑脸汉子不好意思笑了笑:“抱歉昂,我不太识字。”
“无妨,无妨,识字的不识字的,我这都欢迎。”
他舔了舔开裂的嘴唇:“真不要钱?”
“放心吧,不要。”
“那成,那我就喝一碗。”
黑脸汉子一屁股坐下,端起茶碗一口饮尽,吐出茶叶沫子,眼前一亮:“这是好茶。”
白雀跟他客套了两句,这才表明了自己的目的。
“不瞒大哥,我们一行人是北边逃荒来的,想去雁城定居,想提前打听一下雁城的情况。”
黑脸汉子神色中闪过一丝复杂,往后仰了仰:“你们要去雁城?那雁城的水可深了。”
“此话怎讲?”
这免费茶水换来的一手消息这不就来了吗?
“雁城啊,确实是个好地方,山好水好土地肥,种子只要撒下去,那是唰唰地长。而且还是交通要道,有水路,有陆路,东南西北各个方向都有官道。”
“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原本好好的鱼米之乡,现在是一言难尽啊!”
白雀朝白小强使了个眼色,白小强立刻再奉上一杯茶水,还从马车里拿出几块珍藏的糕点。
黑脸汉子抿了一口茶,又吃了一口枣泥酥,满意地继续道:“现在那雁城啊,是魏家的一言堂。”
“魏家?”
“对的,你们知道柔妃吗?”
“听说过。”
“嗯,前两年她不是被封为皇贵妃吗?这个魏家是京城那个魏家的远房分支。”
魏家,皇贵妃,三皇子......
白雀一瞬间想通了很多事。
皇贵妃魏嘉柔是三皇子的生母。
雁城是魏家的地盘。
而前太子裴明德流放地是雁城旁边的祁阳。
这不就是流放到了三皇子的地盘上了吗?
这日后是生是死,过得好还是不好,都由这三皇子身后的魏家说了算呀!
白雀给裴明德点了根蜡。
他这以后有得熬了。
“这魏家啊,仗着皇贵妃的势,在雁城里欺男霸女,无恶不作,嚣张的不得了!他家里哪怕是个普通管事,在附近都是有几十亩良田的地主。”
“你们知道吗,今年春天发生了个事,闹得人尽皆知,魏家大管事手下的庄子里有个佃农,他家女儿才十一岁,就被管事糟蹋了。”
白雀脱口而出:“我擦,这简直是个畜牲啊!”
“对!就他娘的是个畜牲!”黑脸汉子一锤桌子,神情颇为气愤:“据说那庄子上不少佃户的幼女都遭过他的毒手,可大家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只有这个佃户爱女心切,闹开了,跑到县衙去击鼓鸣冤,可谁承想——”
“谁承想咋样?”
“哎呀,你快说!”
村民们不知不觉都围了过来,认真听他说雁城的事,听到这管事祸害人家闺女,都愤怒异常。
“那衙门倒是开了,也升了堂,可那堂上坐着的你们猜是谁?”
“是谁?”
“正是那作恶的大管事,据说他坐在那正大光明四个大字下,翘着二郎腿,拿着折扇看着苦主。问他有何冤屈?”
大家全都骇然:“这这这...这县令不在县衙就算了,居然让一个管家断案?”
这县衙不是形同虚设吗?
“可不,然后当场把这苦主给打死了,不仅打死了,还把这苦主的二女儿,才九岁半,给抓回去了,二女儿的下场如何,你们也应该猜到了。”
“魏家这么明目张胆的吗?”
黑脸汉子压低声音道:“你不懂,据说那县令也喜欢小的...”
白雀脑子嗡的一声。
我擦,古版萝莉岛?
村民们也纷纷开骂。
“这人简直不是人!畜生不如!”
“是啊,我家女儿才十岁,这大管事的庄子在哪儿啊,咱可要离他的庄子远远地。这也太可怕了!”
白雀又问:“雁城就没有什么人能和魏家抗衡的吗?”
黑脸汉子想了想:“之前有个尊家,这尊家好像是京城里的某个大官的远房亲戚,后来据说官职被撸了,慢慢地就不行了。不过这尊家还挺好的,我有朋友在他家庄子上干活,至少能吃饱,不像那魏家,拼死累死的干活,吃的都是馊了的泔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