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一个不起眼的男子混入流放队伍,附身在裴明理耳边道:“行动失败,请主子责罚。”
裴明理双拳紧握,额头青筋尽现。
“损失多少人?”
“还剩五十九人。”
裴明理牙齿咬的嘎吱作响。
他精心培养了五年的死士三百团,第一次出任务,就只剩下五十九人。
他原本想着即便所有私产都被没收,但只要死士团在,他就有一丝希望。
得知雁城漕帮藏匿巨额宝藏,不日就要被押运回京的消息后,他第一时间派出了所有死士团,只要劫走了那批宝藏,就能继续招兵买马了!
可谁想到,连银子的边都没挨着,就几乎全军覆没!
那他伏低做小,吃苦受罪一路南下流放,还有何意义?
......
等到尊俊翀离开雁城半月后,白雀找到陆无忧,询问魏家佃户返农的人数。
“大约有八千多人。”
“我这有一笔银子,大约三万两,平均到每个人身上能得三两银子,这件事,不若陆大人帮我去办。”
陆无忧眼前一亮:“可是那笔银子?”
白雀道:“嗯。”
那笔钱果然是她拿走的,也幸好是她拿走的。
“既然白姑娘心善,愿意捐出,那陆某人就代劳此事。”
白雀笑道:“这笔钱原本就是他们的,只是这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不要再告诉旁人。”
若不是那会身上灵力不多,石子变金银的障眼法没办法支撑太久,她会把魏家库房里的也盗走。
很快,陆无忧就详细统计好了人数,一共有八千八百六十三人,以及统计了近三年来被折磨去世的佃户,一共一千四百多人。
陆无忧给已逝佃户每人发了二两银子的抚恤金,还活着的八千人,按照年龄性别,每人获得一到二两银子不等。
要知道,他们虽然不再是佃农,也有了土地,可现在已过秋收,马上就是冬季,手里头没有银子,根本熬不过去。
在这关键时刻,陆县令送来了银子。
二两银子是一个农户一年的收入,有了这银子,今年足够能过个好年了。
欧阳培风好奇魏家的钱财都已经运往京城,这笔巨款是何处而来。
陆无忧只道:“是一个见不惯魏家行径,可怜农人的巨富,指定要捐给他们的。”
时间很快来到了十月。
山后的山茶树已经落花开始挂果,眼瞧着果子越长越大,越来越红。没有榨油经验的白里正开始到处讨教如何榨山茶油。
这时,大头爹来村里交付最后一批家具,听说榨油的事,便拍着胸脯说他会做榨油的工具。
现在开始做,正好能赶上茶果下树。
白里正立刻拍板定下了。
榨油坊眼见也要建起来了,光靠后山那些野山茶树的茶果并不够,还得去周围的县乡里收购山茶果。
白雀忽然想到了茶树村。
也就是裴明德流放的地方,上次去时,那里是成片成片的荒山,荒山上长了许多山茶树。估计那里的村民就以捡拾贩卖山茶果为生,所以才叫茶树村。
若是能把那里的山茶树果大量收购,倒是省得去零散购买了。
这样想着,她决定去一趟茶树村。
正好带着小宝去一趟,让沈伟见一见。
白雀到的时候,沈家人正在砍柴烧炭,个个脸上熏的跟大花猫似的。
小宝最近这段日子吃好喝好,又正好是长身体的时候,长得白白胖胖,一看就是富贵人家的公子哥。
于是,两边都没认出对方来。
最后还是白雀在小宝身后推了一把,沈伟这才反应过来,赶紧上前搂过孩子。
“谢谢你带他过来。”
“相比上次,你们现在干活麻利多了。”
“嗐,苦中作乐罢了。”
“行了,你们叙叙旧吧!离这最近的村落在哪儿,我去周围转转,一个时辰后回来。”
“我带你去吧!”
裴明德默契地扔下手中的木棍,拍了拍手,在前头带路。
走了数百步后,裴明德这才开口:“你那三封折子的威力之大,三皇子被流放了,你猜流放到哪儿?”
三皇子被流放的事白雀听尊俊翀说过,但流放到哪白雀倒是没问。他这么一说,她也来了兴致。问:“哪儿?”
裴明德有些幸灾乐祸,指了指脚下。
“真是风水轮流转呀,他先是把我送过来了。现在我又把他召唤过来了。还有曾氏,据我所知她容貌尽毁,带着威宝回到京城,住进了三皇子府,谁料到住进去的当天,三皇子就被判了流放,她也跟着队伍一起来了。”
流放路走了两遍,也是没谁了!
白雀斜睨了他一眼:“你倒是耳目众多。”
裴明德没有否定,而是笑了笑继续道:“尊老押送的那笔金银财宝至少价值千万,还没进京已经被人盯上了,你猜是谁?”
“谁?”
“我那好弟弟,都流放了还不老实,野心大得很,想靠那笔钱财东山再起,好在尊老有防备,才没被他劫走。”
白雀听罢噗嗤一声笑了。
转而裴明德的神情又肃然起来:“北突厥连破两城,国库又空虚。父...皇上派了人去和谈,突厥要求每年五百万白银,并割让万州和北州。朝堂上各大朝臣吵作一团,可大家心里明镜似的,十年前有柳将军镇守,突厥才安分守已,如今他虎视眈眈,就是觉得大孟无将可用。”
“皇上自知打不赢,害怕如同上次一样,被打到迁都的境地,只能赶紧凑银子,他查抄了好几家重臣,搜出了近百万两,但还远远不够。就在这关键时刻,雁城这边来了笔救命笔银子。”
白雀挑眉,淡淡道:“他若是做这个打算,怕是要落空了。”
“为何?”
“等到了京城,那批财宝会变成一粒粒的石子。”
裴明德满脸震惊,顿了下又露出一丝欣喜。
“你是说...”
“是的,是我换的。”白雀没有隐瞒。
裴明德打着背手,嘴角微微向上勾了勾。
他可以想象得到,当父皇满怀期望地等到这笔救命银,却在一夜之间变成一库房的石子,他有多崩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