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三个月前,我忽然收到宁州来的信,许大人分析了平凉朝政的弊端。”
他说,阿凉太容易相信人了。
他说,她没有警惕之心。
他说,朝堂之上她的亲信太少了。
他说,他有一计,能让大王彻底醒悟。
说到此处,阿凉已经明白了许文彬的死因。
她沉默不语,燕正雅以为她不信自己说的,起身准备去拿那封信。
结果手被阿凉抓住,她问,“他为什么要这么极端?他明明可以跟我明说的。”
为什么要用生命来做代价。
太重了,重到阿凉觉得自己承受不起。
她从不知道,真的会有人,为了让她的政权稳固,而选择牺牲自己的生命。
被拉着手的燕正雅重新坐下,他轻声给她解惑。
“因为你固执,因为你自信,你觉得这些人怎么说都是和你一起打天下的。
一起为民的,他们不会有异心。
如果没有事实根据,阿凉你是不会信的对吗?”
回望这一路,虽然他们艰难,但是结果确是好的。
这让阿凉极容易信任别人。
让她心中有个影子,那就是不管什么事,只要是她来做,最后的结果都是好的。
“我......”
燕正雅打断她要说的话,“你好好想想,是不是这样。”
她把人心想的太简单了。
朝堂上的那些人,确实是为国为民的好官,也有能力,有才学。
可这并不妨碍他们自私啊。
为了家族,为了子女,为了名誉......
人活一世,总有想要的东西不是。
有多少人是真心追随阿凉这个人的?
他们只是看到了平凉的未来,平凉未来有可能会成为大国,流传千古的大国。
他们来追随。
至于百姓?
至于军队,国家?
这些只不过是他们功成名就的路上顺手做的事而已。
不说远处和底下提拔上来的中小级官员。
就拿萧敬,白太傅,梁王这些人来说。
他们真不是权衡利弊之后才来的吗。
每个人都有私心。他也有。
其实燕正雅自己都不敢确定,自己如果身体健康,能活很久。
会不会起了和阿凉争位的心思。
想不想要和有没有这个东西是完全的不同的心态。
他继续说,“新朝初立,是个笼络人才的好机会。
阿凉,你前段时间的恩科很好,很棒,但也不能光看重务实。
学问很重要,心性很重要,世家子弟和书院那些学子一样有过人之处.....
咳咳......咳咳......”
他一口气说了这么多,有些撑不住的咳嗽了起来。
阿凉连忙给他倒水,“少说两句,很多事你提点几句,我就能想明白。”
燕正雅很少给阿凉说就教。
今天说的有点多,他接过阿凉手中的水,喝了几口。
然后缓了一会又继续说。
“智慧谋略和能力同等重要,阿凉可懂?”
那些世家和正轨书院走出来的人,心中的 花花肠子要比农家出身的官员厉害的多。
如果阿凉一直打压世家,肯定会遭到来自这些人的报复。
他们自然不会报复阿凉,不会掀翻她的王位。
但是他们会打压,会陷害这些阿凉好不容易选拔出来的人才。
“我懂,我懂了,你赶紧歇歇吧。”
再这么说下去,阿凉毫不怀疑,他会把肺都咳出来。
燕正雅的话确实有用,让阿凉明白很多。
她把治理一个国家太想当然了,她总是不知不觉把现代的待人接物代入进去。
让底下的人觉得她没有威仪,不会狠心。
有些人总是在蹦跶,试图看清她的底线。
比如宁州知府到底是谁来担任,这一重大任命,居然没人上奏请示。
她忽然想到,这些人会不会以为,现在奏折和很多大事,都是燕正雅在拿主意。
在休息了一天之后。
次日阿凉一上朝就宣布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无法容忍的消息。
那就是北雨真直接担任宁州知府。
“大王, 北大人任晋州同知还不到一年,资历不够。”
“大王,北家的本家就在宁州。”
他的意思很明显,北家本家在宁州,北雨真再当上宁州知府。
那整个宁州直接姓北得了。
他们会不会直接效仿大王还在潜龙时,就盘踞在宁州的后路。
以后宁州直接成为北家人的。
宁州的物资多丰富,还有百姓,虽然没有多少良田。
但是税收却是全平凉最高的。
这里简直就是福窝窝。
“本王决定的,后果本王来承担。”
她的眼神扫视了一圈, 阴着脸问,“还有意见吗?”
众人低着头,哪敢有意见啊。
今天的陛下和以往的态度可是大不一样了,说话果断了不说。
还隐隐有种找他们不痛快的意思。
萧敬和白致对视一眼,同时垂下了头。
众人以为,这样就算了,没想到,下朝之后。
阿凉又颁布了一道圣旨。
直接把五万萧家军打散迁往边境,丰阳,川陵等地。
然后召回了自己曾在宁州征的近两万异族人,让他们回京作为自己的亲卫。
由阿凉自己掌控。
这一变故,让很多人变了脸色。
倒不是因为害怕,而是说明大王不信任他们了。
一个臣子不得上位者的喜欢,是多么可怕的一件事。
更打脸的事,以后皇城的亲卫将是异族人,众位大臣连人家的话都听不懂。
更谈何攀交情。
这些人是阿凉亲自征,亲自教的。
对她的忠诚度可见一斑。
因为这件事,大家都在看萧敬的笑话。
他作为唯二被封侯的其中一个,权力大就不说了,手里还掌握了五万大军。
这让很多人都眼红得紧。
古往今来,哪个文成手里握过兵权,萧敬简直太幸运了。
人家忠勇侯齐飞浦手里有兵权能理解,毕竟人家有军功不说。
儿子现在也在守边境。
可他萧敬凭什么。
兵权被收,萧敬其实没什么感觉,说是萧家军,其实和他并不怎么熟悉。
而且放在漳州还毫无用处。
城中本来就有齐飞浦的十万军队和对面大庸对峙。
这五万人显得多余很多,兵符还在自己手里,任何一个帝王都不会容忍这种事发生。
是他忽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