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赵佗看来,己方大象突然的失控,定然是被项羽施了邪术,不然,也不会调头攻击自己人。
亲眼看到龙苴本人,他则更加的坚定了这个想法。
听着赵佗的胡言乱语,龙苴瞬间暴怒。
“蜉蝣小虫,安敢生出撼象之心,…汝真乃作死!”
一声暴喝,龙苴一枪刺了过来。
“噗嗤!”
这一枪刺来,半道却被吕嘉的身躯挡了下来。
吕嘉手抚枪柄,他欲要回头看向赵佗。
几度努力后,他放弃了。
看向龙苴,他微微摇头。
“龙…龙苴将军,此战乃小人之过,非…大王本意。…若欲令百万越人归心,万…万不可杀害…大王。”
言罢,他脑袋一耷拉,身躯软了下去。
“吕丞相,吕嘉丞相………”
赵佗反应过来,他两步上前,一把托住吕嘉无力的身躯。
“吕丞相,汝乃忠心之人,楚人欲杀本王一人,汝又怎可不知?…以汝之才,归附他人,…又岂能没落其才!吕丞相………”
龙苴轻轻拔出长枪,他神色略微有些动容。
对于忠心之人,他本就由衷的佩服。
亲眼看到吕嘉挺身赴死,他一下子想到了自己。
可惜的是,立场不同,他却不得不这样做。
回想吕嘉死前说的话,他略作犹豫。
若是直接杀了赵佗,确实可以领赏千金,并可借此功劳一战封王。
若赵佗死了,楚军并不担心南越作乱。
只需武力镇压几次,便可彻底征服南越。
回想吕嘉说得话,赵佗不死,可令百万南越人归心,他顿时有些犹豫了。
就在这时,赵佗微微抬头间,他拔出了佩剑。
佩剑拔出,他目视剑刃,缓缓的横亘脖颈。
“吕丞相,本王来也……”
“锵啷!”
一道劲风袭来,硕大的枪头横扫而来,直接将赵佗手里的佩剑击打脱手。
赵佗手臂微颤,他难以置信的仰视龙苴。
“汝乃何意,本王寻死,汝亦不可成全否?”
龙苴瞥了他一眼,他拉着缰绳跳下了船。
待马匹来到岸边,龙苴看了一眼前方赶来的己方兵马,他随即低头看向了赵佗。
“汝臣下忠心,令本将军心有所触。…至于汝之性命,待回见陛下,…将由陛下再做抉择。”
得知龙苴不愿动手,赵佗看向吕嘉的尸体,他悲伤不已。
待楚军骑兵来到近前,龙苴冲赵佗梗了梗脖。
“死者厚葬,活者速速带回!”
“诺!”
留下一队人马安葬吕嘉,龙苴便带人押解赵佗返回了。
回去的路上,有赵佗这个‘活字招牌’,没被消灭的南越士卒皆放下了武器。
一路收拢兵马,又押解不断增加的降兵,直至天黑透时,龙苴方才回到番禺城。
此时,项羽和韩信依旧待在城头。
当项羽一眼看到远方的火把时,他激动不已。
三步并作两步间,他飞快的下了城头。
来到城门口时,他终于见到了期盼已久的龙苴和桓楚。
待两人下马来到近前,项羽难掩心中的喜悦,分别给两人轻轻的来上一拳。
“令寡人久等,尔等可否知错?”
“陛下,末将知错!”
“末将晚至,望陛下宽恕!”
项羽大笑起来,他一手拉住一人。
“汝等皆乃良将,寡人岂可轻易怪罪?”
龙苴满脸皆是敬意,他傻傻的笑了笑。
“惊喜在后,望陛下亲点。”
“…惊喜?”
龙苴点点头,他看向一旁的裨将甩了一下头。
那裨将会意,立马带人走向了后方。
在项羽的等待下,赵佗被五花大绑的推搡过来。
龙苴看了一眼项羽,他又看了看直挺挺的赵佗。
他脸色一横,直接提腿踹向赵佗的小腿弯。
“面见陛下,竟不知施礼,汝真乃不识抬举!”
被龙苴一脚踹中,赵佗膝盖一软,他心有不甘的跪在了地上。
微微抬头间,他看向了项羽。
只见,传闻中的项羽无比的高大,身高足足八尺有余,除了满脸的坚毅,那浓密的胡须更是令人望而生畏。
再看向项羽的眸子,借助着火把的光亮,他吓得浑身一颤。
那眸子无比深邃,又炯炯有神,在这夜空下,竟如同飞禽走兽般盯着自己。
带着惊惧,赵佗赶忙低头躲避。
目视赵佗的举动,项羽冷哼一声。
他看了一眼夜空,仿佛在沉思。
迟疑片刻,他俯身搀扶起了赵佗。
“汝乃南越王赵佗?”
赵佗没有回答,他再次看向项羽的眸子。
这一看不当紧,距离近,他这次看的真切。
项羽的眸子与常人不同,那瞳孔有点大。
“陛下询问,汝竟无视陛下,本将军这便斩杀……”
龙苴正要发火,项羽抬手挥了挥。
“无碍!”
“是陛下!”
收回手,项羽转身欲要离去。
走了两步,他停下步子,回头看了一眼赵佗。
接着,又看向了龙苴。
“带南越王随寡人前来!”
“诺!”
话罢,项羽迈步走开了。
一行人跟着项羽,很快,他们穿过笔直的轴道进入了王宫。
进入大殿后,项羽直接跽坐于王位之上。
俯视正前方,他冷眼凝视赵佗。
“加封越王,汝竟不知足,…如今成为阶下囚,…不知汝可否懊悔?”
“哼!汝乃残暴之人,汝弑杀之名,世人谁人不知?”
“…弑杀?此言不实,寡人不愿苟同。”
“秦军二十万降卒,非汝屠杀之行?”
“哦,秦人可杀赵军四十万,亦可水淹故楚之鄢城、烧夷陵,…单单鄢城被秦军水淹至死者多达数十万之众!…如此恶劣行径,…寡人为何不可同等相待?”
“此乃汝复仇之由?”
“复仇不论,寡人向来~以彼之道,还施彼身。…若仇恨相抵,…便可重新来过!”
“…仇恨相抵?笑言!…汝乃睚眦必报之人,他日,…秦人又岂肯臣服于汝?”
“不,仇恨已了,善待秦人之事,寡人自当为之。”
“…善待秦人?…汝如何善待?”
“赋税先行三十抽一,再者,免除一切赋税。…将来,…再行补偿种地之劳。”
“…三十抽一?…免除赋税?…补偿种地之劳?”
赵佗再次看向项羽,他这次看清了项羽是‘重瞳子’,却无法相信项羽所说的一切。
他认为,项羽在有意说谎,甚至怀疑项羽在夸下海口。
别说免除赋税和补偿百姓钱财,单单是那三十抽一的惠民策略,那也是不敢想象的。
在南越国,他为了稳定民心,实施十抽其一的赋税模式,已有些捉襟见肘。
若不是远离中原战乱,别说十抽其一,就算五抽其一也不敢想象。
即便胜秦,那也是一直实施五抽其一。
对于项羽的言辞,打死他,他也不信。
“胡言,汝乃一派胡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