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空的反应让肖自在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了。
    当初肖自在与解空立下约定，除非自卫和除魔，不会对无辜之人下杀手。
    如果有一天败给心魔，就来找解空，先杀他。
    一来是解空希望用自己的死，给肖自在最后一次清醒的机会。
    二来是如果连这都没办法让肖自在控制住杀心，那么他解空就要承担一切责任。
    毕竟当初解空是可以杀死肖自在的，是他选择了放弃，想要渡化肖自在。
    那么渡化失败，首先应该承担罪责的，就是他自己。
    肖自在这一出现，不明显是要来履行当初约定来了？
    不然没事来找他干嘛？
    “呜呜，咳咳，先让我喝口水咽下去……”
    解空哭丧着脸，端起水杯喝了一口，把嘴里的糕点吃下。
    “宝静，等下尽量别打脸，不然遗容不好打理，给师父留点面子。”
    解空虽然表现的一副嘤嘤怨怨、很是怕死的样子，却没有想过要逃跑。
    不然他也不会选择主动支开徒弟宝闻。
    “师父，我不是回来杀你的。”
    “……你不早说。”
    房间内陷入了诡异的安静氛围。
    “宝静，我们的约定你做到了吗？”
    解空恢复了“大师”形态，盘坐在蒲团上，缓缓开口，打破了沉默。
    “嗯，除魔自卫外，再无杀孽。”
    肖自在回答。
    “那不是挺好？”
    解空开口。
    “只是心魔从未消退……倒也并不是从未。”
    肖自在说到一半，想到了之前执行某个任务时奇怪的感受。
    “哦？宝静，你莫非在俗世中还有所收获？能否说与为师一听？”
    解空对于肖自在所说有些好奇。
    毕竟肖自在的心魔，除了他自己外，解空是最了解的。
    如果真有什么解决方法，解空也不至于一身本事尽废。
    “嗯，是之前的一个任务。”
    肖自在把他接取白墨任务，在龙虎山吃自助餐的前后过程详细说了出来。
    “很不错啊，既完成了任务，又为国锄奸，还帮助了龙虎山……于公于私于己都是好事。”
    听完肖自在的讲述后，解空摸着光头开始思索。
    “莫不是老天师暗中偷偷出手，对你用了净心咒？
    宝静，你刚才说也不尽然。
    那么你消退回去的心魔，事后又涨回来了吗？”
    解空抬头询问。
    道门佛门这些清除心魔，恢复神智的东西其实都差不了多少。
    解空自然也曾经对肖自在用过。
    基本只有第一次有效，治标不治本。
    所以解空想，会不会是老天师碰巧看到了，帮了一下。
    让肖自在产生了心魔消退了的错觉。
    “没有，这正是我奇怪的地方。”
    肖自在摇头。
    那次自助餐后，他跟吃积食了一样。
    比起以前那种状态，明显可以自控的程度更高了。
    “那就奇怪了。”
    解空挠着光头，很是不解。
    “师父，你说，这世上真有功德一说吗？”
    肖自在想了想，开口询问。
    “功德？宝静你的意思是功德让你恢复了一些？
    宝静，别开玩笑了。”
    解空大师没忍住笑出了声。
    虽然佛门道门都有什么“积积阳阳德”、“积积阴阴德”之类的说法。
    但功德之说，无非求个心安。
    哪有这种具象化能够有助于修行的功德？
    “宝静，那批比壑忍有多少？”
    “一百。”
    “你至今动过多少次杀戒？”
    “不到二百。”
    肖自在稍微盘算了一下，给出了答复。
    可以看出，也不怪肖自在当初接到白墨任务那么开心。
    在那之前总共也就不到一百人，其中还有不少是简餐。
    毕竟公司的任务不会是次次都要杀死目标。
    白墨给他的那次任务真的算的一次顶一年了。
    “一百，二百……
    宝静，你知道为师年轻的时候，死在为师手中的侵略者有多少吗？
    至少四五千吧。
    如果真有你所说的功德，那你说为师是不是高低得当个金身罗汉？”
    解空嘿嘿一笑，对着肖自在说道。
    四五千……
    肖自在嘴角抽搐。
    他知道师父以前被称作第一武僧，但还真不知道死在师父手上的人这么多。
    我佛慈悲，但也有怒目金刚之相。
    这点肖自在自然是明白的。
    只是没想到师徒俩人kda差距这么大。
    不过这也打消了肖自在对于功德的想法。
    毕竟他杀的那些家伙，最后情报总结的时候得知，无非也只是潜伏的间谍罢了。
    还没来得及真正意义上的做出什么损害到国家利益的事情。
    也因为要潜伏，不能暴露，这些可怜虫比起普通人更遵纪守法，胆小怕事，生怕暴露。
    而他师父解空杀的是什么？
    踏入国土的侵略者，每一个身上都带着罪孽。
    这数量和质量差距都不是一点半点的。
    师父都没察觉到有什么功德，他有什么资格获得功德？
    “宝静，非要给出一个解释的话，那就只能是‘人’了。
    那个给你任务的人。”
    解空思考了片刻后，给出了新的想法。
    肖自在在讲述过程中提到白墨时，解空并未在意。
    现在才刚刚想起来。
    白墨，不就是十佬会谈上的那位？
    确实有些特殊。
    具体哪里特殊，解空也说不出来。
    但这就足够了。
    “又是白墨吗？”
    肖自在扶着额头无奈一叹。
    “宝静，你是担心自己在这次任务里失控对吧？
    也罢。”
    解空走到一旁，打开箱子，拿出几本书。
    “这是？”
    肖自在看着递过来的经书，有些疑惑。
    “和静心咒一样，每样都只能用一次，第二次对你就没效果了。
    而且记住，一定要在心魔彻底发作前用。”
    解空作出了解释。
    这些东西就是解空所说的，治标不治本的存在。
    之前没有教给肖自在是因为没有意义。
    一次的止杀甚至可能会让下次情况更恶劣。
    不过这次肖自在要去接触白墨，就很有可能再次触发心魔消退。
    那就可以拿来用用了。
    “多谢师父。”
    肖自在十分礼貌地接过经书，后退了一步，俯身叩首。
    与此同时，门外给解空带饭的宝闻和尚，也放下了手里举着的大铁锤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