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宋稚窝在府里好好休养了几天。
期间慕清寒上门找过她,每次都被她以身体不适为由搪塞过去。
慕清寒现在着急也是正常的,因为近来皇上开始亲近其他几位皇子,这让他产生了严重的危机感。
皇后现在失去六宫之权,他的助力就又小了一截。
他开始频繁的与孟齐联系,开始频繁的和王澜之出入各个大臣家。
宋稚一页一页的翻看着手里那些收集而来的信件,这些有的是哥哥寄给她的,有些是若虞收集的,有些则是她安插在东宫的其他眼线收集的。
这位东宫的眼线,是个熟人。
坐在云水悠悠的雅间里,宋稚冲对面的女子露出一个笑,“你果然有本事,不愧是皇后娘娘精心调教出来的心腹。”
对面女子娇媚无双,叹一口气,“世道艰难,小女子也是为了活命而已。”
坐在对面的,赫然是东宫还活着的那个美妾——青黛。
宋稚放下信件拿起茶杯在手里把玩,“你如何确信跟着我就会活命呢。”
当初她进入东宫时,这两个美妾就拿着珠钗首饰前去向她示好。
后来怀孕的美妾惨死,青黛便在她出宫前找到了她。
她说,愿为她效犬马之劳,只求她能让她以后出宫过有尊严的生活。
宋稚同意了,她没有拒绝的理由。
整个东宫,没有人比青黛更适合做眼线还不被怀疑,甚至有很多不为人知的东西也会比旁人知道的更加轻易,因为她是皇后的‘自己人’。
青黛勾勒出一个恰到好处的笑容,“本就是拿命来赌,皇后那里已然没有活路,便换条路来赌,成了是双赢,不成还是个死罢了。”
她看的很清楚,她们这样的人命太轻贱,轻贱到一尸两命也无人问津。
另一名美妾的尸体,还是她花银子打点宫人运出宫安葬的。
其实那日她看到了萍儿离宫,若是换成皇后,大事已成后想的不会是放没有利用价值的人一条生路,而是杀人灭口。
所以她动心了,在宋稚出宫的时候拦住了她的马车。
宋稚当然也没有完全相信青黛,她让暗卫在暗中一直关注着青黛的一举一动,确保她是真的投诚,也确保她带出来的东西可用。
青黛不知道她留了一手,有些动容的感慨,“我先前还想着我既是皇后的人,你应当对我有所戒备才对,没想到你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倒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宋稚汗颜,拿手撑着额头干咳一声转移话题,“那个,你今天偷偷出来不会引起怀疑吧。”
青黛摇摇头,“放心好了,太子殿下现在忙得很,哪有时间管我,皇后又在禁足中,就算是想管我也心有余而力不足。”
喝完了杯中的茶,青黛站起来留恋的看了看窗外碧蓝的天空。
“天气真好啊,宋姑娘,我真是迫不及待想要自由了,希望我这次没有赌错。”
宋稚没有给她承诺什么,只是拿出一袋金叶子道:“不管是宫里宫外,有金银傍身总归是没错。”
青黛毫不客气的收下,临走她,她满含深意道:“过两天皇上宴请群臣,你要小心。”
宋稚垂眸深思,柳若虞凑过去,“我瞧着她心计颇深的样子,可信吗?”
宋稚道:“她们这样的人已经习惯说话半遮半掩半真半假,真的那一半是忠心诚意,假的那一半是留给自己的退路。”
柳若虞拧起眉头,“那这次宴会你不如称病不去。”
“该来的总会来,躲不可能躲一辈子。”
更何况孟齐回京,她还有很重要的事得做,不去是不可能的
柳若虞也理解她的处境,拿出一堆效果各异的药粉道:“有备无患,把这些都放在身上,去的那天你就藏在指甲里,有异常马上就用。”
“好。”
“对了,那个萍儿潜质还不错,我便让她去松州对接分店事宜,莫约最多两个月,咱们的分店就可以陆陆续续开起来。”
宋稚笑了,“还得是你,效率这么高。”
“别别别,出谋划策的都是你,我不过跑跑腿而已,可不敢居功。”
两人说着话,外头忽然响起吵闹的声音。
“公子留步,若是你再敢往里硬闯我们就报官了。”
“我明明给了一万两银票,怎么能是硬闯呢。”
“这里是内院,并非客人能涉足的区域。”
“小爷一万两银票都够买下你这云水悠悠了,哪里不能涉足?!”
“公子!”
声音越来越近,宋稚脸上露出一抹古怪。
这声音特别耳熟。
她脑海里逐渐浮现一张人模狗样的面孔。
果然,下一秒门外的人便嚣张道:“若是一万两不够,小爷就再加一万两,小爷作为苍家独子别的没有,就是钱多。”
下人素养极好的阻拦,“这并非是银钱多少的问题,还请苍少爷不要再往里走了。”
“不让走也行,你把我那天看到的漂亮姐姐给我叫出来,我亲眼看到她进了你们云水悠悠。”
“苍少爷说笑了,咱们云水悠悠的姑娘个个水灵漂亮,实在不知道您说的是哪一个呀。”
“你少装蒜了,那个姐姐漂亮的一骑绝尘,哪里是那些庸脂俗粉能比的。”
门外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宋稚转过头看向柳若虞,见柳若虞捂着脸感叹道:“晦气!”
“三天前我出门办事,阴差阳错碰到这个祖宗,一上来就非要问我姓氏名谁家住哪里可有婚配,我绕了整整三条街都没把他甩掉,还是让他看见我进了云水悠悠。”
“结果这祖宗可倒好,知道我在这里后连着三天来把楼里的姑娘点了个遍,一见不是我就换下一个。”
“这会儿更是直接往内院闯,要不是看在苍夫人的面子上,我早便让人把他打出去了。”
宋稚挑眉,意味深长的眯起眼睛。
柳若虞打个寒颤,“别用这种眼神看我,我要是知道那天能碰到这个祖宗,打死我我都不会出门。”
宋稚八卦道:“京城爱慕苍筇的女子不少,眼下他这般高调找你,你就一点都不心动?”
柳若虞微笑,“这么给你说吧,像他这样的富家公子哥,对我示好的没有一千也有八百,麻木了。”
宋稚吸一口凉气,不愧是有着一张祸国殃民的脸,底气就是足。
“可是苍筇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了?”
“他不是一般的富家,他家是首富。”
柳若虞微微沉吟,看向宋稚的目光变的微妙,“你该不是最近缺银子准备要我牺牲色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