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区通往郊区的道路上。
一辆价格非常普通的越野车上悬挂着特别惹眼的五个八的牌照,车身上明目张胆的贴满了印有初音未来的车膜。
行驶在路上极具吸引眼球!
一时间,低调奢华奔放,三种毫不相关的形容词齐聚越野车一身,也不知是哪位不显山不露水的大佬在暗戳戳的明骚。
越野车行驶在三车道的中间道路上,速度缓慢犹如乌龟爬行,惹得后方有眼力劲的车主敢怒不敢言,一声喇叭都不敢按,在宽阔的三车道上井然有序的排起长龙,不仔细看还以为是古代的骑兵方阵。
毫不意外,越野车又多了一个形容词,霸道!
行驶到高架路上,成群的摩天大厦拔地而起,坐落在道路两边,一个个穿破云霄,欲与天公试比高。
钢筋混凝土堆砌而成的高大猛兽,不带丝毫感情色彩,围困住热闹非凡的人群。
越野车主野性难驯,可车上的乘客更加肆意妄为,一个三四岁大的小男孩公然从车窗探出了脑袋,小脸新奇的仰起头,看着车外的风景,嘴巴长得老大:“哇,好高啊!这些蓝色巨人比云层都要高!”
小男孩兴奋异常,没有这个年纪该有的见识,嘴里说出来的话更是充满歧义,完全不像这个时代的产物,陌生的犹如从古代穿越而来。
后方一众车辆皆是目瞪口呆,看着稚嫩的小男孩,再次与越野车拉开距离,心中感叹道:小少爷您当心啊!
身为主人公的小男孩对此浑然不知,刚准备继续开口,一只纤细的手掌贴心的挡住车窗的上沿,避免了小男孩的磕碰,随后女人秒变夹子音:“圆圆,快坐下来,这样很危险!”
越野车上坐着的几人正是朝着狼首山而去的陆寻、陈大妞、陈诺还有远道而来的圆圆。
爱臭显摆的陈大妞为了略尽地主之谊,特意选择了一条路程最长的路线,却也是最能展现南山面貌的路线。
他转过头得瑟的说道:“看到没圆圆,这就是一千多年后的神州,是不是很吊!”
圆圆很是听话,一屁股掉落下来,重重砸在车后排的真皮沙发上,天真的对着身边的女人问道:“诺诺姐,什么是吊?”
“哥,你好好开车行吗?”陈诺一时语塞,赶忙推了推陈大妞,试图分散圆圆的注意力。
可孩童的天性使然,求知欲旺盛到极点,陈诺实在挡不住那乌溜溜的大眼睛投来的问号,不好意思的解释道:“就是很厉害的意思!”
圆圆第一次与新世界接轨,从一个比较中性的脏话开始,他在柔软的真皮沙发上连蹦了两下,兴奋的大喊道:“吊,真吊!大妞哥你也吊,陆寻哥哥你也吊,诺诺姐你也.....”
小男孩无心之失,却惹得女人赶忙用手堵住他的嘴,嗔怪的说道:“圆圆,小孩子不许说这个,这是大人才能说的。”
“哦,小孩子不能说,可是圆圆今年也过五十了。”圆圆似懂非懂的点了点,鬼使神差的冒出一句,“诺诺姐,你看我吊不吊?”
“你....”陈诺一脸羞愤,终究还是败给了现实。
她白了一眼偷偷看后视镜的陈大妞,随即转头看向另一边,噘着嘴嘟囔道:“你们男人都一个...样!”
陆寻哑然失笑,莫须有的罪名啊!
见女人做起了甩手掌柜,陆寻岔开话题,一手指着那些大厦说道:“看到没圆圆,那些蓝色巨人叫做大厦,包含了衣食住行,就和长安的坊市一样。”
然后又指了指坐着的汽车:“我们现在坐的叫做汽车,是一种通行工具,相当于长安街上的大马......”
陆寻不厌其烦,将所看到的一切悉数解释给圆圆听。
千年前与千年后天差地别。
细数过往,那些对如今生活产生巨大贡献的发明与发现,全因人类不曾停止探索的脚步。
无数人怀抱着对未来的希望,搭上一块砖,砌好一面墙,完善一层楼,最后拥有一座大厦。
如法炮制下,现代的完美生活,往往是基于过去着眼未来的最优方案,是每个人共同搭建的家园,也是无法推倒重来的唯一选择。
老话说前人栽树后人乘凉,可前人栽树时也没预想过后人物尽其用,只不过后人再栽树时想的不免就再多了些!
“哇,南山真的好漂亮啊!这路可真宽,这楼也真高啊。”圆圆满眼新奇的看着车窗外面的新世界,脑袋随着陆寻手指的方向不断转动,同时还不忘学以致用,一口一个惊呼,“真吊啊!”
原以为首善之城长安就已经举世无双,引万国来贺。
可今日看到翻天覆地的后世,圆圆为数不多的赞美之词都快用光了。
“是啊,真吊啊!”陆寻也在感叹,直接坐实了自己莫须有的罪名。
陆寻眼中没这种浮于表面的规矩,言行不一的人比比皆是,所以又何必执着于以其言断其行。
有些事不可以以偏概全,就像有些人不可以一概而论。
若非如此,他又岂会和陈大妞当上朋友。
越野车驶离高架桥,眼前是一个红灯时长有九十秒之久的十字路口,陈大妞幸运的排在首位,可看到跳动的倒计时,他开始发起了牢骚:“奶奶的,早知道刚才那个黄灯一脚油门过去就好了!”
圆圆好奇的从后座爬上中控,小眼睛盯着左右方向疾驰而过的汽车还有斑马线上的行人:“陆寻哥哥,为什么他们可以走,而我们就要停下来呢?”
陆寻没有急着解释,而是先卖了个关子:“你取名圆圆,那你可知何为圆?”
“我的名字吗?”圆圆难为情的低下头,有些不好意思,“没成为灵兽前,我圆滚滚的像个球,这才给自己取名圆圆。”
陆寻又问道:“那你又可知怎样才算一个完整的圆?”
圆圆摸了摸小肚子,小声说道:“嗯,吃饱饱了,自然就完整了!”
“噗...”陈大妞等着红绿灯,目不转睛的同时耳朵也没闲着,圆圆的答非所问也是令他笑出声来,“陆寻,别对牛弹琴了!我上过大学我知道,你不就是想说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吗?”
陆寻毫不在乎男人破坏了自己的循循善诱,他以拇指为支点食指为半径,在空中画了个圆,随后对着圆圆展示了一下拇指和食指间的距离:“看见了吗圆圆,以手指为圆心,就可以轻松画个圆。同时圆上的每一点到圆心都是同样的距离,差一分都不是完整的圆!”
圆圆皱眉沉思了一会,自己也学着比划起来,然后像是发现新大陆,一脸惊喜:“对哦,还真是是这样呢!”
“如果将圆比作完整的社会,那我们每个人就是圆上的一个点,只有按着既定的规矩来,这个圆看起来才会和谐!要是每一个点都想着破坏规矩,这里长一分那里短一毫,那就做不到首尾相连,也就构不成一个完整的圆!等信号灯也一样,如果所有人都按着性子来,不去遵守规矩,这条道路不就乱套了吗?”
圆圆若有所思,好像联想到一些事情。
就在这时,一辆红色汽车耐不住性子,掐着红灯最后几秒闯了出去,无意间剐蹭到一辆正常行驶的汽车。
圆圆灵光一闪,指着红色汽车说道:“他不守规矩!他是不对的!”
陈诺也被圆圆的话所吸引,摸了摸他的小脑袋,欣慰的说道:“圆圆真聪明!”
在女人眼中,圆圆并非是一个过了知天命年岁的中年人,而是一个投胎之后仍旧保留着上一辈子记忆的小孩子。
女人心中装得下那些大道理,她不是气愤于圆圆小小年纪说一两句无伤大雅的脏话,而是一想起自家孩子明明可以更好,难免有些心疼。
可看到孩子一点就通,又有哪个当父母的舍得再与孩子置气呢!
心正则其行有矩。万事开头难,这已经成功一半了!
陆寻接着说道:“当圆上一点不受规矩约束的时候,那维护规矩的人就会拨乱反正!”
果不其然,一个巡逻的警察闻声而来,对着这起交通事故做起了判罚。
这让圆圆灵机一动,兴奋的看向陆寻:“那我们天守者是不是也在维护规矩?维护这个完整的社会?”
陆寻点了点头,不再说话,任由圆圆一个人手舞足蹈!
小孩很高兴,第一次觉得自己的名字意义重大。
那可是两个圆啊!
圆圆说了声我可真吊,接着拍了拍自己的肚子。
尽管外面的世界对于他来说很陌生,可看着马路边上匆匆行走的人们,坐在车里的圆圆的却好像找到了一种归属感和存在感。
他不再是一个欲兽,而是维护规矩的天守者!
行不正则需监之。
陈大妞学不来陆寻的那一套,只管安稳的开着车子。
在经过一条蜿蜒的山路后,汽车终于进入了一座位于狼首山半腰的庄园。
陈大妞下车后主动来到后座,抱起个子矮小的圆圆,用自己的方式欢迎新朋友:“这里就是我家,怎么样圆圆,喜欢吗?以后也是你的家!”
第一次看到这么漂亮的建筑群,圆圆的小眼睛都不知道往哪里看好了,这可比李臣的宅院漂亮多了,他开心的说道:“谢谢大妞哥!”
“走,我带你见见我的家人。”陈大妞带着圆圆跑向大厅,边跑边看向身后的陆寻,“你俩也快点。”
陈大妞越走越远,陆寻嘴角一歪,对着陈诺说道:“有好戏看了。”
一路上陈家的管家和佣人们,看见自家少爷抱着一个小男孩,眼里全是浓浓的八卦,一个个忍不住停下脚步窃窃私语。
“爸,二叔,我回来了。”陈大妞进入大厅,首先就看见自己的父亲正在与二叔闲聊,大大咧咧的走到二人身前,恭敬的问声好。
陈万象回头一看,只见儿子怀里抱有一个孩子。
隐去眼中浓浓的怀疑之色,他语气不善的问道:“你怀里的孩子是谁啊?”
“他啊,最近刚认识的一个孩子。”陈大妞没听出父亲的话里的含义,倒腾了另一只手抱了抱圆圆说道:“圆圆,喊人啊。”
眼前两位男子年过五旬,长相上酷似陈大妞,但气质上杀伐更浓郁,圆圆心里咯噔一下,这一看就不像什么好人啊。
在想起陆寻出门前的嘱托后,他对着其中一位头发花白的男人喊道:“爷爷好。”
“谁是你爷爷啊?”面对口无遮拦的圆圆,陈大妞立马捂住他的嘴巴,再被对方挣脱开后,还不忘赏了对方一个板栗,“瞎喊什么玩意儿,刚教你的规矩又给忘了是吧!”
陈万象愣了愣神,这个孩子竟然喊自己爷爷,而且是一眼就认出自己!
虽然孩子两边脸颊肿的老高,可依稀与自己儿子有两分相像,这不会真是自己孙子吧。
当下看向圆圆的眼神也变得慈祥起来。
可见到一脸无所谓的陈大妞,陈万象的脑海里立马就浮现出一篇剧情。
无情父亲抛妻弃子不认账,幼小孩童千里寻爹遭毒打。
虽然他这些年确实催陈大妞婚事有点紧了,可突然多了孩子回来,他陈家再怎么不守规矩,怕也没这个规矩。
想到这里,陈万象立马冷笑道:“这不是你最近刚认识的一个孩子吧,怕是你刚认的一个儿子吧。”
话刚说完,陈万象也顾不得楼上正与老爷子交谈的贵客,抽出腰间的皮带对着儿子抽去,“让你不学无术,让你出去鬼混。我就说你最近怎么老是带着诺诺神出鬼没的,原来是找人打掩护啊,现在事情瞒不住了,想着带回家了?老子抽死你。”
“爸,不是你想的那样。爸,你先听我解释。”陈大妞抱着圆圆就在大厅里乱窜,身后的皮带如狂风骤雨般袭来,陈家一亩三分地竟找不到一个可以安身的地方,“我还是你亲生的吗?”
一旁的陈万熊不忍直视,刚上去阻挡,就被陈万象一把推开:“老二,这事你别管。我早就跟这小子说过,做人做事收敛点好,不要授人以柄。现在捅出这么大一个窟窿,全南山可都看着呢,遮都遮不住!”
一时间,大厅里人仰马翻。
就在这时,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响起。
“成何体统。没看到有贵客在吗?”
大厅二楼的会客室,陈举虎走了出来,后面还跟着一位年过六旬的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