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早有心理准备,玛修还是被耳边突然响起的和声吓了一跳。只因那声音实在是太多了……随着酒馆内的气氛逐渐高涨,不同的声音从各个角落响起。先是那一群明显是群演的侍应生,然后迅速蔓延,到了最后,越来越多的人跟着哼唱起来,一时间竟让他无法分辨谁是群演,谁才是真正的客人,或者说……都是?
被这突然冒出来的念头吓了一跳,以至于玛修有了那么一刹那的愣神。等到他回过神来,整座酒馆已经化作欲望的海洋。那名为卡捷琳娜的女孩,尽情地挥洒自己的魅力,在人群中肆意穿插,吸引着众人的目光,就连文森特院长,都忍不住把目光投向场内……才怪咧!
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玛修恍然,原来是他的续杯被抢了。强忍下笑意,玛修正襟危坐,满心期待地等着看接下来的好戏。
能够无视卡捷琳娜的魅力的人可能有,但绝不该在这里,尤其是大多捧场的人,都是她的裙下之臣。
比如士兵中的小队长,肖恩!他的眼睛就一直离不开卡捷琳娜,直到手中的烟卷燃尽,灼烧的痛感才让他回过神来。
只是那双让他梦萦魂牵,终日魂不守舍的眼睛,却是轻易地绕过了他。顺着她的目光,肖恩轻易地发现了那获得心中女神青睐的,居然是那个从乡下来的毛头小子——凯。但更让他无法接受的是,那傻小子居然浑然未觉,依旧埋头整理着手中的那条破旧的丝巾,是他那乡下的未婚妻送给他的,为此还被队里的众人笑话了好久。
一股无名火在胸腔窜起,肖恩神色阴沉,紧紧握住双手,就连指甲刺进肉里都没发现。
琴声仍然在继续,他却是备受煎熬,一边是每天跟在身后、永远任劳任怨的小弟,一边是自己魂牵梦绕、却总是求而不得的女人。
“尽管你没爱上我,我却偏偏要爱你!
一旦当我爱上你……你可就得小心哟!”
随手拿起刚端上来的酒杯,卡捷琳娜一仰而尽,当没来得及咽下的晶莹酒液顺着她的嘴角流下时,酒馆里的气氛瞬间被点燃。随着空的酒杯落下,她用手擦了擦嘴角的酒印,眼中尽是挑逗。
“鸟儿飞来了,当你以为捉住它,振翅一飞又无影。
爱情离你遥远时,苦苦等待却无果,当你不期却骤临。
它就在你身边徘徊,时而离去,时而复返。
乘你不防,攻你不备,最终俘虏了你。”
把折好的丝巾贴身收藏好,凯还不放心,反复查看数遍,才确定没有影响仪容。当他抬起头时,便看到卡捷琳娜的露骨挑逗,对此,凯只是一笑置之。
因为他深知,这些流浪者女孩的随性,也许能风流一夜,却不甘共守余生。更可况他早已心有所属,再也容不下其他人了。
作为一名从乡下来的小子,能够得到一份这样稳定的工作,就已经是万幸。他没有出众的资质,更不懂复杂的人际关系,唯一能做到的,就是凭着这一份力气,多攒几个钱,好好赡养母亲。
作为一名普通人,不需要什么刻骨铭心的爱情,在这短暂的一生里,只需要一个能够陪伴终生的伴侣。母亲安排的相亲他很满意,虽然只是一名普通的农妇,可米拉的性格温顺、体贴善良。只要攒够了钱,他就会回到家乡,接过母亲手中的活计,然后跟米拉完婚,安度余生。
眼看挑逗无果,卡捷琳娜马上付诸行动,不过她选择的不是沉默的凯,而是她的狂热追求者肖恩,以此刺激对方的占有欲。
趁着转身的当口,卡捷琳娜从他的身后贴了过来,灵巧的小手顺着腰间摸到了那把明晃晃的佩剑。
凭借着仅存的理智,肖恩在紧要关头死死摁住了那只滑溜的手,作为士兵的觉悟让他不能容忍此等行径,但在强烈的求生欲支配下,生生止住了拔剑的冲动。
手足无措间,卡捷琳娜再次贴了上来,竟绕着他的身边起舞。
那萦绕在他耳边的歌声,时近时远,配合着温润的吐息和游走全身的触感,使他完全沉溺于那温柔乡中,直到口中被塞进了什么东西,呼吸的不畅让他惊醒过来。
坚硬的棍状外形,配合着砂砾般的口感,当他狼狈地把异物抠出,才发现是平时看都不会看一眼的黑面包,感受着那充斥口腔的异味,肖恩才发现自己再次被耍,顿时恼羞成怒。
“爱…情!爱……情!这才是爱情,才是爱情!
爱情是我们流浪人的孩子,无拘无束,无规无矩。
尽管你没爱上我,我却偏偏要爱你!
一旦当我爱上你,你可就得小心哟!”
推开敢怒而不敢言的肖恩,她顺手从身边的托盘上取走一杯葡萄酒,这跟那些大杯麦酒不同,精美而精致的金属杯身,盛着只够一口的红色酒液,仅此一杯,就远超一桌人的麦酒的售价。
察觉到异样的侍应生回过头来,要求卡捷琳娜付账,却被支使去找肖恩要。
刚清理完身上的面包屑,肖恩便发现拦在身前的侍应生,以及那张开的巴掌。不用多想,肯定又是卡捷琳娜的把戏。果然,一抬头便看到她手上的精致酒杯,连番的受挫让他深感无奈,但碍于脸面,还是从兜里掏出银币把账给结了。
回头又看到卡捷琳娜在对凯大抛媚眼,只是热脸贴了个冷屁股,只顾着抽烟的凯甚至没察觉到她从身边走过。眼看她连续吃瘪,肖恩则在心中鼓掌,这个小弟没白带。
“但若我爱上你,就别想抛弃我!
一旦当我爱上你,你可就得小心哟!”
眼看她一步步地往回走,他又伤疤好了忘记疼,径直迎了上去。只是还没靠近,便被那精致的酒杯给挡住了。
随着鼻子的耸动,一阵淡淡的清香从杯中弥漫出来。
低头看着那精致的酒杯在胸前游走,肖恩愣是不敢轻易动弹,直到那纤纤玉手从他的嘴边划过,那身为二阶的气势一闪而逝,志在必得的一抓堪堪被闪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