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母和池泽宇离开。
车内,两人都没出声。
好半天,池母才终于憋出一句:“真是有了后妈,就有了后爸。”
“我看许小姐那些丑闻未必真是她做的。”
池泽宇下意识反驳:“既然如此,那她为什么不澄清。”
池母怜爱地摸了摸他的脑袋瓜:“家里人都不帮你,澄清有用吗?”
池泽宇不信。
许家人不是什么好东西,不代表许惑就真无辜。
说不定是蛇鼠一窝。
他避开这个话题,问:“那该怎么办?”
池母想了想,冷笑:“先不用帮许胜集团疏通关系了,东城那边的竞标让你爸上,就当是送给许小姐的第一份礼物。”
“我记得许小姐是在国外读考古学的,回国申请了‘北孟’的研究生,联系一下他。”
“如果他不愿意收下许小姐,直接联系‘南夏’。”
所谓“南夏北孟”,指的是考古界的两位泰斗级人物,分别是夏邓尤和孟云通。
许惑在国外表现亮眼,每门课程都取得了a+的成绩,因此一回国,就被孟云通看上,想收她关门弟子。
但很快,许惑被人举报,说她疑似抄袭另一位前辈的论文。
后经核实,许惑论文存在洗稿行为。
这件事影响极大,孟云通也再没提过收许惑为徒。
池母现在是要用人情砸,也要砸通许惑这条路。
当然,目标是她的师父。
而此时,两人口中的主人公正站在山脚下发呆。
一千年过去,沧海桑田。
许惑原本以为,无论如何,道门都会传承下去。
当年她玄黄观香火鼎盛,门徒有近千人,乃是当时天下第一大观。
那时,师父算出天下浩劫将至,弟子们纷纷下山,算是彻底打响了第一大观的声名。
当时的皇帝感念道观功德,多数登山参拜,大建宫庙。
许惑还见过那小皇帝,圆嘟嘟的富贵小胖子。
可现在……
许惑抬脚向山路走去。
这山在她那时叫做凤鸣山,现在的名字就潦草多了。
叫个草台山,真难听。
走了几步,许惑看见旁边立着的警示牌,上书——私人区域,请勿入内。
她装作没看,继续走。
“喂——小姑娘,这不让上去。”
前方的出现一个警卫棒的中年男人。
许惑看向他:“上了会怎样?”
那中年男人嘿嘿一笑:“上去不会怎样,但是咳…你懂吧。”
他单手搓了搓。
许惑明白了,当即转了五十块钱过去。
有钱能使鬼推磨。
中年男人将警卫棒往身后一别,捂住眼睛转过身去:“嘿,我什么都没看见。”
“提前说好啊,上山不包活,死了自个认命。”
许惑现在的心情不太美妙。
一觉起来,家没了。
她想回家看看,又在家门口被勒索了。
想到后面跟踪的几个小尾巴,许惑说:“你就在这里呆着,一会儿还有钱拿。”
中年男人将信将疑:“真的?”
许惑郑重点头:“都是狗大户,记得多要点。”
与此同时,山脚旁边停的一辆车内,保镖正在给池母汇报。
“太太,许小姐现在进山了。”
池家手眼通天,许惑跑出来又没特意遮掩行踪,很快就被池家的眼线找到了。
池母有些急:“山里那么危险,她一个小姑娘上山多危险啊,你们快跟上啊。”
保镖:“太太,草台山好像是私人产业,我们要不要联系一下主家……”
池母觉得也是这个道理。
如果许小姐对草台山感兴趣,正好把它买下来当作赠礼。
一座小山,不过是说句话的事。
挂断电话,保镖们做贼似的跟了上去。
不出意外,同样被中年男人拦住了。
中年男人笑:“嘿,那女娃娃还真没骗人。穿的都是尼克,果然是狗大户。”
保镖们面面相觑。
有人咽口水:“她发现我们了?”
不可能吧?
这几天时间,他们谨慎再谨慎,就怕引得许惑反感。
就是顶尖的侦探也不一定能发现他们。
“可能巧合吧。”
中年男人:“喂,你们还上不上山?”
“上山,这个数。”
他比了个一。
“一百?”
中年男人踢开脚下碎石:“一千,按人头算!”
保镖们:“……”
自修炼以来,许惑的身体素质有了极大的提升。
两个小时后,她到达了山顶。
山顶上,一片荒芜的废墟映入眼帘,风拂过,带走了一片尘埃,露出了破败庙宇的轮廓。
许惑看着,竟然看不出半点熟悉。
她走到唯一幸存的一间宫庙前,轻轻一推,门便发出吱呀的声响。
走进后,一片昏暗,唯有一束光从破碎的屋顶缝隙中洒下,落在残破的供台上。
供台上,灰尘堆积的有指甲盖那样厚,旁边还散落着一些早已辨认不清的残破器皿。
然后,许惑就觉得有些呼吸不畅了。
千年前的记忆以一种极其汹涌澎湃的姿态撞入脑海,周围仿佛瞬间人影重重,衣袂翩翩,谈笑自若。
她终于意识到,一千年,真的太远太远了。
许惑取出三支香,点燃。
“师父,徒回来了。”
檀香袅袅,寂静得只能听到回声。
不知过了多久,她抽身离开了残破的宫庙。
这座山,她一定要买下来。
……
保镖们躲在远处山壕中。
“她干嘛呢?”
拿着望远镜的保镖仔细看了看:“好像在占卜吧。”
“好好看着,别说话!”
挨了老大一顿训,保镖们安静下来。
只见不远处,女孩摇晃着手中的龟壳。
随着手指的每一次拨动,龟壳中的铜钱发出清脆的响声,回荡在空旷的山顶。
随后,龟壳震颤,吐出三枚铜钱。
女孩盯着卦象在看了半晌,这才慢吞吞的将铜钱捡了起来。
不知道是不是他们的错觉,总觉得她此时是在纠结。
很快,女孩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没头没尾说了一句:“跟了一路了,出来吧。”
恰逢此时,风打着旋,送来几声呜咽。
连带着天空似乎都阴了几分。
啪——
一道惊雷劈落,要下雨了。
原本再正常不过的天气变化,此时落在保镖们眼里,有了不同寻常的意味。
有人咽了咽唾沫:“她这是在做法吗?不会是要杀人灭口吧。”
众保镖齐齐沉默。
“不至于吧。”
有人敢笑:“呵呵,我们几个大男人,还能怕她?”
“物理攻击能比得过法术攻击吗?”
“……”
许惑歪了歪头:“跟了我一路,再不出来,我可就要亲自去请人了。”
保镖们这才意识到自己误会了,脖子根儿都红了。
几人排着队从树后出来,先是对着许惑整整齐齐鞠了个躬。
“许小姐,对不起,我们无意冒犯你,我——”
许惑打断他们:“带我去见池青野,这山,是池家的。”
她说的是肯定句。
几个保镖们傻眼了,没动。
许惑拧了拧眉:“这不是你们的任务吗?”
保镖几个如梦初醒。
池母那边险些被沷天的惊喜砸晕了。
池家产业太多,如果不是重要产业,基本听都没听过。
查了半天,草台山,竟然是她家的!
老天保佑,这是何等的好运气!
池母破天荒的想去庙里拜一拜。
“太太,许小姐要见您!”
听着听筒中传来的话,池母心一下落到了肚子。
她有些兴奋的张了张口:“在哪里,我要亲自去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