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水城内,只有典韦、典青、重伤的曹昂以及遭遇乌桓埋伏的统将射登。
虞言先命令大军铺展开来,将天水城围得水泄不通,防止有人外逃去通风报信。
乌桓大军东攻一下,西攻一下,看似杂乱无章,其实这是虞言在试探。
今日已是申时,再过两个时辰就要天黑,时间不够攻下城池。虞言通过不断试探,了解城内兵卒情况和调度能力,夜晚他将根据情报,制定详细攻城计划。
刘辩也不坐以待毙,调度守城的同时,让兵卒就近拆除民房,把石块,梁木运上城头。对于被拆除的民房,刘辩也承诺事后会给他们重新建造。
临近傍晚,虞言试探的差不多,便早早鸣金收兵,命大军好好休整,明日一早正式攻城。
天水城内只有一万三千兵卒,敌方四万大军围城,坚守些时日没有问题,但是若没援兵,城破只是时间问题。
夜晚,典青选出八名精锐暗子,他们摸黑出城,兵分两路去陇西和长安请求援兵。八人两两一组,从四面城墙上通过绳索出城。
然后,不出半个时辰,天上接连射出信号烟火。这是联络信号,表明他们突围失败,逃生无望。
刘辩看到最后一个烟火升空之后,失望地走回书房,典青跟在身后,焦急说道“陛下,臣再选一批人,不行,这次臣亲自去送信。”
“不行!”刘辩拒绝道“此八人突围失败,说明虞言早有准备,现在已打草惊蛇,必会更加严密,再派人无疑就是送死。你且退下,我们再想想别的办法。”
汉军准备发动总攻,贾诩已经去到定西前线,而庞统和张任回长安押运投石车,回来怕是半月之后。
刘辩在书房思虑一夜,突然听到城外传来嘈杂的呐喊声,刘辩当即拿上头盔,冲出书房,发现天色已经微微亮。
典青慌张跑来,“陛下,虞言发动攻城了!”
“走!上城头。”刘辩命令道。
刘辩走上城头,攻城已在进行中,抬眼望去,战鼓隆隆,尘土飞扬,乌桓军怒吼着,扛着几十条云梯,如同潮涌般,向城头冲来。城墙之上,汉军守军严阵以待,眼中闪烁着坚毅的光芒。
随着乌桓军的接近,几十条带着倒钩的云梯搭到城墙上。兵卒们迅速行动起来,他们将早已准备好的石块高高举起,瞄准下方敌军。石块如雨点般落下,砸向敌军的头顶,发出沉闷的撞击声和惨叫声。
乌桓军悍不畏死,顶着石雨爬上云梯往城头爬来。守军兵卒们又抬起巨大的梁木沿着云梯推下,这些梁木在重力的作用下,带着强大的冲击力,沿着城墙上的云梯翻滚而下,将云梯上的乌桓军撞飞下去,发出凄厉的哀嚎。
北面城头正如火如荼的打着,突然南面的守卫兵卒抛来传信,说敌军又在南面攻城,刘辩当即命令典青带着备用军去支援南城,等典青赶到时候,发现只是虞言的疑兵,他们冲到城头就撤了回去。
典青怒骂不止,带着备用军准备回北城头时,东面守军又怕跑来传信,说敌军在东面攻城。典青马不停蹄杀过去,等赶到时,发现又是虞言的疑兵。
一天时间,典青的备用军在东、南、西三面城头跑来跑去,战还没打,人已精疲力竭。
虞言的兵卒不足四面攻城,刘辩的守军也不足四面守城。但是虞言可以选择从哪里发起攻势,负责防守的刘辩只能疲于应付。
临近傍晚,虽然北面城头的攻势被抵挡了下来,但是备用军比守城军还累,若再这么持续一两日,等虞言正式攻城那刻,备用军将会无力抵挡。
刘辩在书房内愁绪不已,援军联系不上,虞言又用此疲军之计。
甄宓悄悄地端着一碗鸡汤进到书房内,悄声说道“陛下,你已经一天没吃东西了,先喝点鸡汤滋补一下。”
刘辩抬头望着甄宓,心里更加忧愁,这自己被抓或者死了也就算了,这还连带害了自己老婆,不由心中暗骂了自己几句。
刘辩不想甄宓担心,强装轻松接过鸡汤,吹了下热气,轻轻地喝了一口,称赞道“真的不错,你熬制的鸡汤就是好。朕一会就休息,你也早点休息去吧。”
“是还没联系上援军吗?”甄宓关心的问道,走到刘辩身后给你按起了太阳穴,放松大脑。
被甄宓这么一按,刘辩心情也舒服了许多,头靠在甄宓身前,享受了起来。
不由吐露心声说道,“是呀,派出去的暗子都牺牲了,这虞言还真不简单。真是天罗地网,插翅难飞。”
“你是天上的真龙,一定能飞出的。”甄宓鼓励说道。
“飞!”刘辩猛地惊醒,站起身来,“说到飞,朕有一个办法,天灯!”
“什么是天灯?”甄宓疑问道。
“等做出来你就知道了,谢谢你,宓儿”刘辩亲了甄宓脸蛋一口,跑出去喊道“典青,典青你在哪里?速速准备材料,我们做天灯。”
天灯也就是后世说的孔明灯,刘辩一开始教过典青,但那是做的简易小型的天灯,多用来夜晚联习的暗号。现在刘辩要做的是一个足够大,能带够燃油飞几个时辰的天灯。
典青带着所有暗子在庭院内尝试着做天灯,有人削竹片条,有人裁剪布纸,有人用竹片条编制框架...
甄宓好奇问道“这是做风筝吗?”
刘辩答道“差不多,用的材料基本和风筝一致,只是构造和飞升原理不同,风筝靠风,这个靠热气。”
“热气?”甄宓一脸疑惑。
刘辩、典青他们一连实验了几款,不是做的太小带不动油灯,就是匝口太大,热气流失过多,飞不高。直到天微亮时,才初步做好了一个,点燃油灯后,天灯缓缓飞起,刘辩忙拿来笔在上面写道“天水危。”
甄宓看着越飞越高随风飘去的天灯,震惊不已,问道“这能飞多远?飞到哪里?”
刘辩望着空中的天灯,说道“若能坚持到油灯燃尽,能飞个两个时辰。至于能飞哪里,就只有天知道了,风带它去哪,它就去哪。”
甄宓似懂非懂的说道“臣妾有点明白了,天灯会随风飞到远方,就有可能被我们的人捡到。但是不确定性太多,因此我们需要做很多很多的天灯放出去。”
“恩,是的,一切看天意了。”刘辩刚说完,城外又传来喊杀声,乌桓军又攻了过来。
“陛下,你去迎敌吧,这里就交给臣妾。臣妾学过做风筝,刚看完一遍,原理类似基本会了。”
甄宓主动要求帮忙,刘辩没有拒绝,因为多一个人就能多做一个天灯,那就多一份希望将信息传递给外面。
刘辩带着典青、典韦、射登赶往城头,他索性命令典青将备用军,一分为二,由他和典韦各带一半,分守一处城头,放空一处城头布置疑兵即可。
等确定虞言具体攻那处城头,其他人再前去支援。虽然这样很冒风险,但是至少能让军队得到有效休息,比活活跑死强,很多时候战争也靠着一份运气。
今日虞言还是主攻北城头,依然由刘辩、射登应对抵抗。但是虞言发现他的疲兵之计好像不起作用了,每次他的疑兵刚开始发动,汉军就能及时出现在城头,反应速度比昨日快了许多。
虞言将攻城指挥交给蹋顿,亲自绕城观察。不多时,他就发现了刘辩的布置,还确定南面就是疑兵。正当他准备回营时,他发现空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漂浮着。
虞言顶着刺眼的太阳,遮掩观察,发现天上的确飘着什么东西。具体什么东西看不清楚,但是可以确认的是,此物是从城内飞出来了,他在仔细观瞧, 天空已经飞了十几个,分布在各个方向,随风而走。
虞言暗道不好,虽然不知道天水城内飞的是什么东西,但是他确信那肯定是用来传递消息的。
回到营寨,虞言当即命令乌桓军对东、西两处城头进行疑兵攻击,吸引注意力。趁典青、典韦不注意之际,另一支主力军悄悄靠近南城头发起攻势。
典青、典韦发现不对劲时,南城头已经搭起来十数条云梯,乌桓军开始蜂拥爬梯。兄弟两人分别带着兵卒从东、西城头赶去支援。赶到时,已经有两条云梯在陆续登上敌军。
典韦暴喝一声,一个飞斧投掷出去,将就近的敌军劈成两段,斧头嵌进城头,将一条云梯倒钩斩断,云梯随即垮塌下去。
典青、典韦继续前冲,与爬上城的敌军厮杀在一起,其他的兵卒,则立刻赶到各处云梯,破坏云梯或与云梯上的敌军对战。
云梯与城垛处,两边兵卒拿着长枪疯狂地对刺,那边有谁倒下,那边很快就有人补上,城头、城底堆满了尸体,墙面被鲜血染红,如一整块血染的红布。
虞言亲自督战南城头,乌桓军数次打上城头,但是靠着典韦的英勇,又数次将他们打了下去。
天色已暗,战斗仍在继续。典青他们有城头火把照亮,行动还算方便。而乌桓军只能摸黑战斗,完全施展不开,这让乌桓军怨言颇大,已有兵变之心。
虞言也不想如此,但是他注意到,这整整一天,不断有飞行物从天水城飞出,白天还看不清楚,到了黑夜尤为明显,一个个如灯笼般,飞入天空飞向远方。就此刻,还不断从天水城中飞出。
虞言想派人去追踪,但是太多,太乱,人根本没办法追踪。虞言知道,随着这个飞行物的飞出去,肯定会有汉人得到此物,那么援军很快就会到来,因此必须尽快拿下天水城。
在虞言催促下,乌桓军又发动了两拨攻势,这次他们有了照明,但是需要他们自己举着火把冲锋,这大大降低了他们攀爬云梯的速度。
蹋顿不忍心看着自己的兵卒这么惨死,主动撤了北面的大军,再亲自跑到南面劝虞言退军。
看到虞言任一意孤行,蹋顿不悦威胁道“夜黑不明,兵卒怨言已深,再这么下去恐要兵变了,虞先生!”
虞言听出了蹋顿威胁的意思,在看到最后一波攻城失败后,虞言不甘心地甩袖离开,这日的攻城到深夜才得以结束。
看到敌军退去,刘辩他们才松了一口气,跌坐在城头休息了起来。一个兵卒高喊道“看!天上是什么?”
刘辩等人抬头,才发现,此刻天水城上头,飘满了天灯,正随风四散开来。初步数下,有三十多个。
刘辩暗叹“甄宓他们一天就做出了这么多吗?”
刘辩站起身来,赶去找甄宓,进到庭院时,甄宓正在那里和一众暗子,准备放飞一个天灯。
刘辩兴奋地过去,抓住甄宓的手,夸赞道“宓儿,你们真厉害,一天就做了这么多天灯。”
“啊”甄宓吃痛的叫了一声,抽回了手,赶忙藏到身后。
刘辩追着将她手拉出来察看,发现甄宓双手已经鲜血淋淋,好几个指甲都崩裂开来。这都是编制竹片条时被划伤刺伤的,刘辩一脸温怒地责问那些暗子“你们怎么照顾甄贵人?”
所有暗子跪地请罪,“小人有罪!”
甄宓劝慰刘辩,“不怪他们,是我坚持要做,而且大家都不轻松。”
刘辩听甄宓这么说,也察看其他们的手指,所有暗子也都是各个鲜血琳琳,没有一个好的。
刘辩羞愧不已,对着众人拱手致歉“朕错怪你们了!”
众暗子跪地齐呼“为了陛下,至死方休!”
刘辩牵起甄宓的手,“走,不做了,朕给你搽药去!”
然后又对着众暗子说道“你们也去休息上药,不要做了。做了这么多,若无人拾得,那就是朕的命。”
甄宓挣扎着还想留下来继续,刘辩一个公主抱,抱起甄宓往卧房走去。被大庭广众抱起,甄宓的小脸腾的一下红温了起来,把头埋在刘辩胸膛,娇羞说道“陛下,快放我下来!”
“到了卧房,朕就放你下来。”刘辩幸福地抱着甄宓回到卧房。
刘辩用酒精小心地给甄宓清洗伤口,甄宓疼地紧咬嘴唇,发出嘶嘶的抽泣声,十指连心,太不易了。
刘辩心疼捧起甄宓的脸颊,吻干净她的泪珠,惭愧道“辛苦你了。”
甄宓破涕而笑,“为了陛下,一点都不苦。”
上完药,哄睡着甄宓,刘辩往书房走去。在走廊中刘辩发现还有人发射着天灯,再次来到院子,所有暗子都在低头努力忙着。
“朕不是叫你们休息了吗?”刘辩问道。
一个领头,憨憨笑道“回陛下,大家睡不着,就都继续做事了。”
刘辩心中一阵酸楚,暗想自己何德何能,能有这么多人关心,为之付出。刘辩从怀中取出酒精,递给领头说道“都清洗下伤口,包扎好了再做事吧。”
众暗子跪拜谢恩。
刘辩转身往书房走去,“一定要守住!等待援军!为了自己,为了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