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子枫本来是想早走的，因为他看出了老领导们的兴致很高，而街道准备的笔墨纸砚也很丰富，看起来一时半会根本写不完。
    但是现在秦画走了，他要再走就不合适了，显得区里太不尊重这几位老领导了。
    毕竟这几位老领导里，有省位常委，纪委书记退下来的，有当过省检察院检察长的，这在当年，也都是些手握生杀予夺权力的人。
    一直写了快两个小时，街道和社区的人也一直说可以了，请老领导们注意身体。
    老领导们这才去了休息室，去喝茶休息了一会。
    叶子枫进去陪着，坐在离门口最近的沙发上。
    本来，他有些心不在焉，直到听他们提到了王天河和齐正威。
    在几位老领导的口中，事情又有了另外一面，叶子枫甚至觉得脊背发凉。
    一般来说，一个地方的主要领导出事，会引发这个地区的官场地震，牵扯面极广，而且还都是各部门或者各区县的头头脑脑。
    但是，王天河出事，几乎没有涉及到东州的任何一名干部。
    不知他是拒没交代，还是确实与当地干部保持了清清白白。
    所以，一直过去多年，社会上对王天河的面目依然是模糊的，有说他这样的，也有说他那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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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与秦画的第一次接触感觉并不是很愉快，所以这第二次见面也显得有点生分。
    不过秦画的这种生分倒不是对叶子枫，好像她对宫之奇或者雷霆等人更加生分和疏离。
    好在就参加了一次讨论，剩下的几次，叶子枫都找借口没去。
    这次两会多增加了一天，是因为多了一项悬举任务。
    蒋雷本来应该两年后到点的，但是因为身体原因，提前退下来了，宫之奇接了人大主任。
    这天饭后遛弯，叶子枫私底下问宫之奇：“书记，你年龄也不到，怎么去人大了呢？”
    宫之奇叹口气笑笑，说道：“一年之前，我还有点心气，但上次换届没接上县长，这辈子应该也就这样了。”
    宫之奇又说了一件事，市委副书记是以前北商县的县委书记，跟宫之奇共过事，那时宫之奇是北商县组织部长，两人关系还是不错的。
    前几个月，市委副书记找他聊了一次，想让他去市直部门担任一把手，但只有两个部门，一个是应急局，一个是新访局。
    因为副书记管新访，去新坊局的概率大些，兼着市委的副秘书长。
    他考虑了两天，最后还是婉拒了，这个年龄了，不想操那么多心了，新访也不是什么好活。
    宫之奇说道：“解决个级别，轻轻松松到退休拉倒了。”
    叶子枫倒是由衷地支持这个想法，他其实也很想去人大或者政协，当个副职就可以。
    叶子枫想起了那个和宫之奇副书记年纪相仿的男人，相貌威严，一看架子很大，五官也倒端正，就是那两道粗乱的眉头显示着暴脾气的市委副秘书长兼新坊局长左春明。
    他问宫之奇：“那位左秘书长要走吗？”
    宫之奇说道：“他去哪？刚到了新访局。”
    叶子枫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以为你要接他呢。”
    宫之奇有点不屑地撇了撇嘴：“我接他？我不去，才轮得到他的，他干副书记比我晚三年。”
    叶子枫点点头，他感觉宫之奇跟平时还有点不太一样，仿佛有些心结的感觉。
    他试探地问了一句，宫之奇有些欲言又止。
    叶子枫看了出来，心里好奇，又问了一次，但宫之奇最终也没说。
    直到半年后，才在一次喝了酒后，宫之奇向叶子枫倾诉了一件苦恼，这也是他一下没了心气的重要原因之一。
    宫之奇副书记到了人大后，副书记的位置就空了出来。
    按照次序的排列，应该是周志桥接副书记，除非是从外面派人进来。
    拖了一段时间后，考察组终于来了。
    大家也还是很高兴，这说明还是从本区里出。
    在和考察组谈话之前，叶子枫被高守墨叫了过去。
    叶子枫本来以为高守墨是告诉他要推荐周志桥，谁知高守墨告诉叶子枫：这次推荐副书记人选，推夏曼区长。
    叶子枫微微愣了一下，但是他除了有些意外，并没有其他的什么不良反应，毕竟从感情上来说，他和夏曼似乎还更亲近了一些。
    会议推荐和谈话推荐都很顺利，很快任前公示就贴在了大厅里。
    大家都跟夏曼祝贺，叶子枫也不例外，夏曼也笑容满面的。
    中午在食堂吃饭的时候，尽管周志桥有些强颜欢笑，但还是能看出脸色有些不好。
    吃完饭，朱迎又约着叶子枫去爬山。
    朱迎走后，叶子枫又喊着宫之奇一块去。
    宫之奇到了人大后，变得有点更懒了，找借口想不去，但叶子枫坚持拖着他一块去：
    “现在工作又不忙了，下午又没事，回来再睡呗！”
    宫之奇拗不过，也知道叶子枫让他多活动是为了他好，便点头答应了。
    俩人起身要走的时候，周志桥也站起来：“我也去溜达溜达。”
    三个人出了门，一边走，宫之奇一边安慰道：“副书记当不当的吧，反正都是副厅退休到头了。”
    周志桥此时的不满也不再避讳：“我对夏曼区长没意见，她年轻还能进步，我也愿意，只是没这么搞的！直到昨天晚上才告诉我！”
    宫之奇似乎早就知道，说道：“唉，行啊，当了副书记等过几年也是去政协，都一样了。”
    他俩又聊了一会，叶子枫也听明白了，因为以周志桥的年纪，本届结束后，就要到人大政协了。
    现在人大宫之奇已经占下了，那就只剩下政协了这个位置了。
    周志桥如果当了副书记，换届时区政协也是名正言顺。
    但是他不接副书记，作为排名第一的常委，政协主席不出意外也是他的。
    这个时候，把副书记的位置给夏曼，等换届时夏曼就能占据一个有利位置了。
    但是这些事说起来理由很充分，似乎周志桥没有损失，但就像残联理事长陈苍说的那样“要感谢组织，但不要相信组织”。
    只有到了副书记，解决正区级才算是真正有了保证，现在组织上保证的挺好，还有四年呢，谁知道四年后苟飞鸿还在不在精华区了？
    这种承诺毕竟是不那么牢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