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竹回握住她的手,表情坦然,“心儿,你说的这些我都懂,可感情这种事……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世子爷待我确实很好,这点我不否认,可当底线一再被触碰,爱的标准也会在无形中提升。”
她笑了一下,带有几分释然的意味,“人生短短数十载,如白驹过隙,总要坚守住自己的底线,才能不违心的活着,而我坚持生下这个孩子,就算尽自己最大努力能给他最大的回报了。
坚持不在一起,也从来都不是因为莲雪,只是他好像永远也学不会真正的相信我、尊重我,在知道我怀孕的时候,他第一个想到的竟然是这是我跟别人的孩子,尽管我也很想忘记过去,可我以记不清,这是他第几次质疑我的人品,我更不怕他做错事,只怕他明明知道自己错了,还不惜拉上我也要给自己扳回一成。”
“小姐……”菱儿为难的眼眶酸胀,“奴婢只是希望您好、希望您能得到幸福,可若您打定了主意,那奴婢也不想勉强您。”
“好菱儿。”她拍拍她手背,“在谭家的问题没解决之前,是我最后一次与你探讨这个问题了,以后我们都不要再为此烦心。”
“嗯,好,菱儿答应小姐。”
而就在此时,房门被敲响两下,菱儿赶紧放下床幔起身去应门,结果一看,竟是白月站在外面,一见到她就焦急询问……
“菱儿,少夫人睡了吗?”
“没呢,要睡了,你可有什么事?”
“嗐!倒也没什么,只是想问世子爷着急忙活骑马干什么去了?他腿上还带着伤,但说什么也不肯让我上药,如今再一骑马,不知伤势会不会恶化。”
菱儿一蹙眉,琢磨好端端的,腿怎么就伤了呢?然还没轮到她问,里面心竹已先发话“是白月吗?你进来!”
白月听见吩咐,随在菱儿身后走进屋内,却只站在屏风后,恭恭敬敬一弯腰,“奴才冒昧,打扰少夫人休息了。”
“无碍,你刚才说世子爷腿伤了,什么时候的事?”对于他如此鼎力帮助谭家,她是心存感激的,所以知道他受伤后无法做到不闻不问。
“回少夫人,是昨日夜里,世子爷将赫夫人那对母子带回府以后,为弄清他们的底细,就特意多留了一会儿,才知道他们是要进京都巡夫的。
可偏巧,正赶上赫夫人要吃药,而在世子爷将碗递过去的时候,她手一个不稳,便将一碗热汤都撒在了世子爷衣裤上,肯定烫得不清,奴才昨晚就想给世子爷上药了,可他偏说已经上过,今日也是推脱了一整天,这不,奴才才一直惦到现在。”
“我的天!”菱儿立即捂嘴惊呼一声,自己悄声嘀咕,“完了完了!原来世子爷出门整理腰带,是因为被淋湿了啊?”
白月何其聪敏,马上反应出了她话里的弦外之音,赶紧当着心竹面解释,“菱儿,你该不会误会了世子爷吧?那可就大错特错了,世子爷确实是被淋了一身湿,有伤还有丫鬟作证,不信可以找来当面对峙,万不能在夫人面前胡说。”
“什么?屋里还有丫鬟?”这下她彻底懵了。
“当然了。”白月梗起脖子,“而且不止一个呢,是两个,若没外人,世子爷也不可能与那赫夫人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啊,这点爷还是很有分寸的,再者……你也该信得过世子爷的人品,说!你是不是跟少夫人胡说什么了?”
“没、没有,没有!”菱儿窘迫万分慌乱摆手,表情像是要哭了,老天爷!她这顶帽子给世子爷扣得够大,要不是今日白月澄清,自己不成罪人了?还好小姐冷静,也没信她的。
忽然……她好像一下明白了小姐刚刚那段话的意思,‘他好像永远也学不会真正的尊重和信任我’,而小姐对世子爷,何尝不是一种真正的尊重和信任呢?
“白月,世子爷领人给我找治孕吐的药引去了,应该很快就会回来,你先别心急,等见到人,我再找你来给他上药。”
被这样一打岔,白月很快忘了刚才和菱儿的争执,转而“嘿嘿”傻笑两声,“其实也不必如此麻烦,有您在,哪还能显得着奴才啊?不如您就给世子爷把药上了吧,这样他一定会很开心,没准连伤都感觉不到疼了。”
“哼!我看你才是瞎胡说,我家小姐是灵丹妙药吗?但抱歉,小姐现在身体不适,一闻到药味就想吐,你要不怕吐你家世子爷一身,就尽管让小姐给上好了。”
刚才被呛白了半天,现而今她总算占了上风,定要把那一头压回来,所以说话越发不客气。
“不怕不怕,只要少夫人答应,我家爷必然一百个同意,呵呵……那就有劳少夫人了。”
“你……呸!”菱儿啐他一口,暗骂这个听不出好赖话的玩意儿,都不知道自己看上他哪了。
心竹叹口气,真受不了这对欢喜冤家。
“行,我知道了,你先退下吧,记得看好安安和乐乐,别玩儿疯了什么都顾不得。”
白月一怔,“咦?少夫人,安安乐乐也跟着世子爷去了啊,您不知道吗?”
她当然不知道啊!心竹好想捂脸,这两个小鬼头,被小舅舅带的看谁骑马都想跟着溜一圈,不过待在自己爹身边,祝培风应该可以顾好他们吧?如此一想,便也放宽了心。
这般情况下,她总算好好睡了个午觉,可醒来后等了又等,眼见天都要黑了,依然不见那爷仨回来,不免有些挂心,赶紧让菱儿服侍着换上衣服亲自到酒楼大堂里等待。
谁知不一会儿,赫夫人也在丫鬟搀扶下来了,原来赫拉也一并跟去凑热闹,便又增加了一位牵肠挂肚的母亲。
时间变得度日如年,好不容易熬过了半个时辰,一行人马终于从远处跑来,她们急忙赶至门口,却看见了令人惊心动魄的一幕。
安安乐乐和赫拉骑在一匹马上,由赫拉牵着缰绳,而两个小的已经哭得不能自已,林丛骑在后面那匹马上,祝培风趴在他身后,好像已经失去了知觉,两人之间仅用一根藤蔓固定着,防止他会跌下去。
其余所有人都吓傻了,也顾不上过问其他,赶紧七手八脚一拥而上,抱孩子的抱孩子,扛大人的杠大人,好容易才把身高将近一米九的祝培风抬到二楼客房。
白月神色担忧问了林丛几句,接着就快马加鞭请大夫去了。
心竹还算冷静,让菱儿去安抚孩子,自己则快速扒开祝培风的衣服,想检查一下他到底伤到哪里了,可眼前的情景,却再度让她目瞪口呆……
只见祝培风前胸、肩膀、手臂,到处都布满密密麻麻的伤痕,细看去,应该是被锋利的匕首划的,因为伤口很细,虽然有的已经结痂,但新伤加上旧伤叠加在一起,有横有竖、有深有浅,看上去十分骇人,目测得划了百下都不止,就好让人施以了某种酷刑,被千刀万剐了一样。
怪不得!他不肯让白月给他上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