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跟着阿玫走到厨房,查看了她搞来的那些鱼皮,顿时哭笑不得。
这里面的鱼皮各式各样,什么品种的都有,有些根本不适合用来做鱼皮,怪不得做出来会很硬。
他弯下腰,从中挑出一块白色、且有些像蛇皮的鱼皮,道:“鳕鱼皮更适合用来做香辣鱼皮。”
只有鳕鱼皮才行?
阿玫将信将疑,为了验证,她挑出几块鳕鱼皮来下油锅炸,用同样的方式做了一遍晾凉。
此时面也发好了,顾羡又死皮赖脸地说和她一起包包子。
有了上次包饺子的经验,他这次的手法娴熟了许多,居然能赶上阿玫了。
只是外形依旧有些丑。
两个人一起做活,不一会儿就将包子包好,上锅开蒸。
等到包子的香气溢出,阿玫不再往火灶里添柴,再等个一时半刻就可以揭盖了。
揭开盖子时,她瞧见锅中的包子圆鼓鼓的,能从包子皮上瞧见透出的油,靠近锅边的包子皮上多了一层锅巴,摸起来硬,吃起来却很香。
装盘时陈在又晃悠来了,他主动接下了阿玫手里的活,将包子装在盘子里,送到小馆中。
阿玫便招呼晗儿一起去吃饭,前些日子还可以和他们一起吃饭的晗儿,今天却犹豫了。
阿玫只当她有喜的缘故,于是留了包子,打算和她一起吃。
走到小馆里时,天已经黑了下来,馆中的食客已经走光了,只剩下老伯。
陈在也盛了一份包子给老伯,他却连连摆手,对着阿玫啊啊两声,也不管别人听没听懂,起身就离开了。
吉佳想去拦,也没拦得住。
阿玫觉得奇怪,可她的注意力被凉了的第二批鱼皮吸引,伸手捏了一块,发现口感确实不错,香辣酥脆。
看来确实是鱼的品种问题。
但想要去酒楼指定要鳕鱼皮也是不太可能的,她最终决定将鱼皮分成两个价位的,鳕鱼皮口感好,价稍微高一些,杂鱼皮口感差,卖的便宜一点。
顾羡他们开吃时,门口又来了人。
阿玫一眼就看见他衣服上的“徐”,眼色稍微冷了冷,吉佳和陈在也放了饭碗盯着他。
徐府家丁笑了一下,“不知还有没有鱼干?”
瞧见阿玫面色不善,他忙补充道:“我都买下来,有多少买多少。”
他往柜台上放了一袋银子,阿玫伸手掂了掂,估摸着能有一两。
她店里剩的鱼干卖不到这个价钱。
只是……
她变了脸,笑意盈盈地将剩下的鱼干端出,家丁以为稳了,忙说了几句好话给她听,却被阿玫打断。
只听她道:“想买鱼干,可以,只是一两银子不够。”
家丁变了脸,“一两银子还不够?你难道不是一两鱼干卖一个铜板?”
他指着旁边的食单,声音也变了,“你在讹我呢!”
“对啊,我在讹你。”阿玫理直气壮,“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要做什么。”
城民们听说徐裕将海域包了起来,本就不忿,更有靠海吃的渔人气得头晕,一时间,他在澄县的口碑跌落谷底。
而且他的鱼干还被人当众嫌弃了,正是因为顾羡的那句“内脏都没处理好”,他急忙花了大价钱找了一个厨子去海边,将新鲜捞起的鱼开膛破肚,里里外外都处理了干净。
早些时候不来,偏生这个时间来,估计是徐裕找人尝了新做出的去了内脏的鱼干,发现还是不如阿玫做的,于是想着来偷师。
又不好意思来要食谱,就只能将剩下的鱼干买下,让酒楼的厨子们尝试还原。
听了阿玫的话,家丁也心虚了,道:“你要多少银子?”
阿玫故意做出为难的神情,不情不愿道:“便宜你了,二十两银子我就卖。”
“二十两?”家丁声音尖锐,“二十两你怎么不去抢啊?”
“你要我抢吗?也不是不可以。”阿玫点头,“那这样,二十两算我抢你的,剩的鱼干我就勉为其难地收你十两吧。”
家丁彻底愣在了原地。
过了好久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三十两……太多了。”他有些虚。
这次来小馆,是徐裕下了死命令。
他如果不能将阿玫的存货都买出,他的命就不保了。
徐裕打听了阿玫卖鱼干的价钱,给了他二十两银子,来的路上他还很高兴,觉得这是一个美差,准备私吞十九两。
可现在,阿玫居然要卖他三十两。
家丁脑瓜子嗡嗡的。
阿玫见他半天不说买,便用布将鱼干盖上,收起来道:“不买就算了,我也不差这点银子。”
不差这点银子???
家丁差点没上得来气。
见阿玫真要收走,他忙拦下,虚道:“能再便宜点吗?”
“可以啊,你让徐裕亲自来找我。”阿玫很好说话。
家丁听了,却觉得阎王在对他招手,忙点头,“好好好,三十两就三十两,我给你。”
他将徐裕给的银子全部放到柜台上,又掏出了自己的家当垫上,勉强凑够了二十九两。
阿玫很大度地让了他一两,将剩的鱼干都装好卖给了他。
家丁走出小馆时脚步还有些虚。
三十两,只买了一小包鱼干!
想起自己垫上的九两银子,他的心在滴血,立刻往徐府跑,打算跟徐裕告状。
小馆里,阿玫美美地收了二十九两银子,和晗儿吃包子去了。
不知是不是银子入账的关系,她今晚的心情格外好,觉得这包子馅很鲜,地菜花也透着一股别样的味道。
晗儿吃的也不少,吃饱后,陈在将碗洗干净,就和顾羡一起回了顾府。
阿玫去关了小馆的门,回到后院和晗儿一起看星星。
夜晚的风凉,她去给晗儿披上了一件外套,两人说着体己话,不知不觉就困了。
阿玫回房之前,去地窖里找出上次丛宽带来的没吃完的柿子,放在后院晾晒。
晒的时候,她还在想明日试着去做册子上记录的味精。
若是真的能制成,应该能给吃食加上不少风味。
……
澄县一片安详,此时的京中叶府,却灯火通明。
来自澄县的加急信件寄到了叶府,丞相叶渊站在廊下,借着油灯的光反复摩挲这封信,眼前不知不觉模糊一片。
他的乖女,原来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