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诱导需要李大富催眠。
    萧良先是闭上了眼睛，在李大富的慢慢引导下，来到了自己的潜意识。
    那是一片昏暗的房间，里面是一片虚无，什么也没有，萧良独自站在原地，手里提着一把铁铲，静静等候下一步安排。
    李大富则在引导萧良入梦的同时，将自己的精神意识也加入了进去。
    然后萧良在自己的脑袋里看到了一个女人。
    与现在成熟温婉的风格不同，萧良面前的卿清则青涩很多，看起来顶多二十岁，穿着修身的希腊长裙，如同一朵含苞待放的百合花，清丽美好。
    萧良疑惑：“美女你谁啊？”
    卿清开口，用的却是李大富粗犷的声音：“正式介绍一下，这位是我老婆。”
    “你竟然在我脑袋里夹带私货。”萧良抽搐着嘴角。
    潜意识是精神的投射，但李大富也没想到他亲爱的老婆就这么水灵灵的出现了。
    被萧良吐槽后，李大富也有些脸红，与他精神同步的卿清也低下头，双颊绯红。
    不过李大富随即开口狡辩，声音理直气壮。
    “干嘛！我很久没看到我老婆了，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想她一下还不行嘛？！”
    “想她也分一下场合，难道我也是你play的一环吗？”萧良瞪大眼睛看着他。
    但李大富依旧用着卿清的身体，叉着腰说道：“谈恋爱就要时时刻刻牵挂着对方，我这叫为单身人士示范如何保持婚姻幸福的技巧，你个母胎单身的单身狗。”
    “嗝。”
    萧良打了个饱嗝，表示狗粮吃饱了：“我谢谢你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来伤害我。”
    就在俩人拌嘴的这段时间里，李大富终于准备好了。
    刚才和萧良插科打诨主要是为了转移他的注意力，让他放松警惕，这样精神诱导的效果会更好。
    站在萧良面前的卿清突然消失，而她刚才站的地方也出现了一扇泛光的门，仿佛阳光透过门缝，照进了屋内。
    李大富的声音从他耳边响起。
    “为了防止你陷入梦境，失去意识，我会用清清的样子出来提醒你，其余时间看着你自己发挥，毕竟你的脑子，我没法干涉太多，被诡异察觉就不美妙了。”
    萧良上前一步，用手抚摸上面前的大门。
    “这就是你潜意识构造的幸福记忆，快推门进去吧。”
    李大富对萧良说话，他则在背后暗戳戳的搓手，有些期待待会能够窥探萧良的秘密。
    门后面究竟是学生时代暗恋的同学，还是第一次梦遗的对象，还是……
    咔。
    门被推开，萧良的身影也没入光中。
    当刺眼的光芒褪去，萧良发现自己来到了熟悉的街道。
    他来到了十多年前的城西，而且身体大小也回到了十岁左右的时候。
    手里的铁铲变得高大笨重了很多，提在手里，铲尖拖在地上，发出咔咔咔的摩擦声。
    四周是密密麻麻简陋至极的栖身之所，是用破布、碎塑料片、碎纸片和铁皮简单搭成，一个紧挨一个，挤在一块，狭窄扭曲的小巷穿行其间。
    有些房屋甚至没有人高。
    十年后的砖土房会代替这些棚屋，但现在，城西人们就生活在这样的环境中。
    纸壳撑开挡住头，就是一间屋子，晚上睡觉还能盖在身上防寒。
    “当年这个时候，我在干嘛来着——”
    萧良仰头看着碧蓝的天空，开始回忆。
    这个时候应该是他在城西街上流浪的第三个月。
    还没有被老头收养，处于走哪睡哪，四处漂泊的阶段。
    城西鱼龙混杂，到处都是小偷、扒手、在逃杀人犯。
    在不熟悉周围环境，萧良不敢睡在人群中，他专门找了一个桥洞，用纸壳、塑料袋裹在身上，人谁来了都以为这是一坨垃圾，而不是个小孩。
    睡的地方临近河边，也算得上一块风湿宝地。
    李大富看到萧良混乱的记忆，发出疑惑的声音：“这就是你关于幸福的记忆，幸福在哪里？”
    他还以为看到点八卦，没想到就这？
    那之前先知看他的那些秘密算什么。
    算他猥琐吗？
    萧良一边在街道巷子里到处走动，一边朝李大富解释道：“也许幸福不是某个时间段，而是某一瞬间。”
    “而我在等在那个瞬间的到来。”
    正是保持着与老头相遇的那份期待感，萧良走的步伐都轻快了不少，蹦蹦跳跳真的像个十岁的小孩。
    回到熟悉的街区，萧良简直是如鱼得水。
    先是肚子饿了，跑去城西边缘处的墓地来了一场陵园购。
    就蹲在人家坟头边上啃吃有些干瘪缩水的苹果，又吃了一包过期的沙琪玛，觉得嘴里有些干了，还专门找了个有牛奶的坟头，朝墓碑拜了拜，随后当着人家的面开始大吃特吃。
    萧良一边咕噜咕噜喝牛奶，一边问李大富：“你要不要吃点？”
    李大富沉默了一会，才开口拒绝：“不用，我最近在积德，就不干这些事了。”
    “好吧。”
    萧良耸耸肩，撕开牛奶的包装，叠好，准备攒下来卖钱。
    李大富看到他的动作：“你这是准备长久在这里过日子了是吗？”
    萧良摆摆手：“不要放过任何一个赚钱的机会，毕竟我很穷的。”
    “再说了，就算是梦境，也要好好生活。像这种慢慢攒废品卖钱的日子，我也很开心的好么。”
    虽然顶着小孩的身体吃了不少贡品，但萧良还是觉得肚子饿。
    不准备逮着一个地方薅，萧良转身去了城西的菜市场。
    贫民窟并没有什么合理的城市规划安排，所谓的菜市场只是一大块平地，很多人都扎堆在这里买东西，交易货品。
    有时候，还能在菜市场找到身兼数职，能雇佣杀人的屠夫。
    毕竟杀谁不是杀，杀猪杀人都是顺手的事情。
    菜市场里，地面湿濡黏脚，踩在上面都会发出吧唧吧唧的声音。
    烂菜叶子和腐烂的垃圾堆积在地上，散发阵阵恶臭。
    肥滋滋不怕人的老鼠在垃圾堆里窸窸窣窣，大快朵颐。
    空气中有些湿热，汗味、鱼腥味、禽类羽毛的味道、臭水沟的腐臭、二手烟味......都混杂在一起，流通不出去，让萧良有些喘不过气。
    “长得矮坏处多，下面的氧气密度有点低，有些缺氧。”
    李大富也调侃道：“人长得矮，小心前面的大高个一个闷屁崩你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