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达决定跟着苏黎一起回祠堂，想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
    此时正是丑时，夜色最深最重的时间段。
    两人相伴走在路上，月光将两人的影子在府墙之上拉长，古色古香的青砖石瓦建筑，两人经过了一个又一个。
    到了祠堂，苏黎率先走了进去。
    祠堂内的温度明显比祠堂外的温度高一些。
    “呀，小桃你去哪了?”谢雨嫣见苏黎回来，忙挥手让苏黎过去。
    “小姐。”苏黎来到谢雨嫣身边，敛着眸道：“奴婢去了茅厕，耽搁了些时间。”
    谢雨嫣听后，松了口气，“吓死我了，幸亏是在府中，要不然这么长时间，我就让清辉去寻你了。”
    她手指向一旁站着的清辉，清辉忙不迭的点头。
    “你倒是轻快了，下次记得给小姐说一声。”夏羽站在一旁训斥。
    “你衣服呢？”秋水瞄了一眼苏黎，看她穿的还是刚刚出去那一套，疑惑道。
    “不是冷嘛。”
    苏黎找到自己的蒲团，“我走走又热了，就没回去拿。”
    现在的祠堂内，除了正对着香炉的一个蒲团，还有另外的四个蒲团放在一侧，与她走时无差。
    “小姐你看苏桃，她肯定偷懒去了。”
    秋水撒娇般跟谢雨嫣‘告状’。
    原本一脸哀伤的谢雨嫣捂着嘴，眉眼微弯，手挡在唇边，“这你也争啊。”
    秋水看着苏黎，“哼！”
    “我不管，小姐就是偏心苏桃。”
    谢雨嫣也知道秋水是故意逗她开心，手指微弯成勾，轻轻刮了下秋水的鼻尖。
    “那...允许你坐一会吧。”
    谢雨嫣看着棺材眼神悲悯，低声喃喃道：“想来爹爹也不会怪罪。”
    “谢小姐，小姐对奴婢真好。”秋水得意洋洋看了一眼苏黎，直接换了个姿势，坐在了蒲团之上，从食盒中掏出一块糕点，吃的津津有味。
    “你们呀......”谢雨嫣看着孩子气的秋水，嘴角噙着笑，招呼着夏羽和清辉也休息。
    直到卯时，秋水已经在蒲团上困得睡过去了，夏羽跟谢雨嫣一直背脊挺拔跪在蒲团上。
    苏黎早就怎么舒服怎么来，谢雨嫣也不说她。
    清辉在祠堂外打着拳，外面天空逐渐鱼肚白，苏黎约莫了下时间，应该是五六点左右，也就是卯时。
    夏羽把秋水叫醒，又去院外将清辉叫入屋内。
    火盆再次被火焰覆盖，最后一次纸钱烧完，也代表他们守夜结束。
    夏羽扶起小姐，跟赶来的张嬷嬷交接完工作后，几人回到了小姐的院子。
    “小姐，你先睡会儿吧，奴婢一会儿叫您。”
    夏羽服侍完谢雨嫣睡下，又安排接下来的值班。
    苏黎没啥事，夏羽让她去睡觉，等两个时辰后，她跟秋水换班。
    秋水叉着腰不满道：“凭什么苏桃先去休息啊。”
    苏黎白了她一眼，“也不知道是谁在守夜时候小鸡啄米，正好天亮了，也该睡饱了。”
    夏羽点点头，对着秋水说道：“你啊，就是小姐太宠你了。”
    “哪有主子还在守夜，下人先休息的，也就是咱们小姐宅心仁厚。”
    又交代完几句后，夏羽遣散了三人。
    “欸，夏姐姐，你去哪儿？”
    苏黎看到夏羽走向院外，‘关心’的问了一句。
    “我去厨房看看，小姐昨晚熬了大夜，也要炖点滋补的汤。”
    夏羽停下脚步，视线从苏黎身上移到秋水身上，“你当真打起精神来，别偷懒啊。”
    “遵命！”
    秋水拍了拍胸脯，表示自己做事，她放心就好。
    待夏羽离开院子，清辉也回到了自己房中，一时间院中只剩下苏黎和秋水。
    秋水关切道：“你还不去休息啊？”
    毕竟都熬了大夜，此时不赶紧休息，回来就更没时间休息了。
    “先不去了，我昨晚有东西掉了，我去找找。”
    “欸...你....”秋水话还没说完，苏黎就消失在院门口。
    “需要我的时候吱一声啊。”
    最后的这句话，也不知道苏黎听没听见。
    她回到门廊下，双腿盘坐在垫子上，胳膊放在膝盖上，支棱着看着头顶的天空。
    那么大，那么蓝，白云软绵绵的，她伸出手想要去摸。
    她的袖口宽大，顺着她手臂上举，布料退到了胳膊肘中央，露出她嫩白的胳膊。
    只是，在她没注意到的地方，出现了一道红色的伤痕，浅浅的一条。
    马厩
    “你确定，你昨晚只看到了丞相夫人，没有看到丞相？”
    曹达昨夜在祠堂外待了片刻后，又赶忙去丞相居住的院子。
    由于院中有护卫当值，他费了好大的劲儿避开护卫的视线，爬到了房顶。
    “千真万确，床上躺的只有丞相夫人。”曹达十分肯定，他眼神极好，不会看错。
    又害怕苏黎不信，他补充道：“我还去了书房。”
    在苏黎投来的目光下，他道：“也没有丞相。”
    “苏姐，我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
    曹达被传送过许多副本，第一次遇到玩家在两个平行时空，切换后只存在当下时空的记忆。
    而另一名玩家的记忆全靠身处时空的人来讲述。
    苏黎面露郁色，“我也第一次遇到。”
    即使在保送的那场副本中，她和另外两名玩家的模式也跟这次的不一样。
    忽然，苏黎忽然想到一个关键问题，她猛地看向曹达。
    “怎...怎么了苏姐？”
    曹达被苏黎盯得心里发毛，以往苏黎这么看他，他下一秒绝对不会有好果子吃。
    “你之前说过，你侵入副本后，即使本身是玩家，但副本对你不兼容，你的身份就变成了npc。
    然后，你的一切就会随着剧情的发展而发展。”
    苏黎忽然想到前一天见面时，曹达就这么跟她解释过。
    并且，春游写生那次副本就是一个鲜明的例子。
    曹达扮演的‘任正南’会在最后死亡，成为养料。
    她昨晚还特地问过曹达，在那次副本中，他的死亡，会痛嘛。
    曹达摇摇头，说不会，因为他在死亡之前就会被剥离这个世界，是某人给他的福利机制。
    具体的苏黎也没听懂，毕竟都是“哔哔哔”的消音。
    但大概意思是这么个意思。
    曹达点头，“对啊。”
    “那这就说通了。”苏黎打了个响指，“说白了你就是一个高级版本的npc。”
    她指着曹达，“因为丞相府副本里的npc每次切换只存有当下时空的记忆。
    由于你是以玩家身份侵入副本，副本可能存在一些机制，导致每次切换世界后，你关于丞相府的记忆就是变量，切换一次，你脑中的记忆就随着不同时空而改变。
    但我是玩家，对你来说，算是特殊存在的不变量。
    你对于我的记忆，不管是哪个时空，都是一样的记忆。”
    曹达琢磨了半晌，点点头，“我明白了苏姐。”
    苏黎敛下眸中神色，“不过，还需验证一次。”
    “苏姐，你的意思是，等切换到谢雨嫣死亡时空，我的记忆是否会......”
    曹达的话没说完，苏黎“嗯”了一声。
    曹达有些苦恼，“只是，每次世界切换，我们都不知道是何种条件。”
    “所以只有等啊。”苏黎盘腿坐在马厩小屋的床上，眯起了眼睛。
    “苏姐，你别睡啊。”曹达看着苏黎占着他的小床，原本两人坐下堪堪有余，此时苏黎调整完姿势，整个床她一人便占大半。
    他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你该干嘛，干嘛去。”苏黎打了个哈欠，“你当npc，你还不兢兢业业工作啊。”
    曹达委屈道：“可，你不是要盯着我嘛。”
    “我也没睡啊。”苏黎眼睛困得都要睁不开了，还在嘴硬道：“你干你的活儿，把门打开就行。”
    说完，眼睛彻底闭上。
    曹达看了她半天，也不知道苏黎到底睡没睡。
    他打开门出去，想要关上门时，忽然床榻上苏黎开口道：
    “别关门，我看着你。”
    等曹达看过去，苏黎又是一副睡着模样，仿佛一切都是在说梦话。
    他应了一声，将门打开，“知道了，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