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承兮小心翼翼地搀扶着虚弱的江承昭缓缓进来,韩初柔拭去脸上的泪痕,亦步亦趋地跟随着,共同支撑着江承昭。“昭姐姐,你理应安心休养,又何苦亲身前来?”
江承昭紧紧拥抱着韩初柔,哽咽着声音道:“你怎如此痴傻,倘若五弟无法苏醒,你的一生又将如何度过?你真是傻得让人心疼!”
韩初柔亦紧紧相拥:“我明白你们的良苦用心,但我已下定决心。我宁愿为承泽守一生,也不愿委身于他人家中为妾。”
三人相拥而泣,情深意切。
此时,床上的江承泽发出一声微弱的咳嗽,哭声戛然而止。
三人齐齐回首,只见江承泽正用迷茫的眼神望着他们。“我这是在做一场悠长的梦境吗?房内怎地如此红彤彤,而你们又何故垂泪不止?”
江承泽试图起身,但身体却传来撕心裂肺的疼痛,他不禁痛呼出声:“啊~痛,痛,痛,痛死小爷了。”
江承昭急忙扑上前去,激动得声音都有些颤抖:“五弟,你终于醒了!你千万别乱动,你身上有伤,我这就去叫府医过来。”
江承兮拦住了江承昭,温和地道:四姐姐,还是我去吧!也好顺便将这个喜讯告知祖母他们。”说罢,她飞快地奔出了房间。
江承泽望着呆立在一旁的韩初柔,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慌乱:“你怎会在此,还身着嫁衣,莫非你已嫁作人妇?”
韩初柔眼中泪光闪烁,却温柔地笑了笑:“是的,我已嫁人,而今日,我嫁的正是你。是你的四弟替你迎娶了我。”
江承泽惊愕不已,激动之下又牵动了伤口,疼得他冷汗直流。韩初柔忙轻抚他的胸口,安抚道:“你莫要激动,让我慢慢与你细说。”
听完韩初柔的述说,江承泽心中既是感动又是愧疚。“是我亏欠于你,待我痊愈之后,必定竭尽全力补偿你。”
韩初柔羞红了脸颊,轻轻点了点头。此时,江承昭轻咳一声,打破了这温馨的氛围。“你二人若有私密话语,待我离去后再说不迟。”
被她这么一说,江承泽也感到有些羞涩,他看向江承昭,见她身着素服,鬓边还插着一朵白花,不由得笑出声来:“四姐,你这是以为我要驾鹤西去了吗?连这素服都穿上了。”
江承昭身子微微一颤,忙将耳边的白花摘下,强作镇定地笑道:“五弟休要胡说,我这就去换下这身衣裳。”说着,她转过身去,已是泪流满面,脚步踉跄地朝外走去。
江承兮至寿安堂向大家传达这好消息,众人纷纷前往翠竹院探望。
府医已先行抵达,正为江承泽诊脉,屋内人头攒动。
江承昭姗姗而至,换上一身新衫,众人心知肚明,显然意在掩饰潘姨娘身亡的消息。
府医恭敬地向老太爷行礼,禀报道:“五少爷已退热苏醒,暂无大碍,只需细心调养外伤,并辅以时日静养,便可痊愈如初。”
江在渊颔首示意,遂遣散屋内众人,坐于床边,关切地询问江承泽:“你可还记得那日究竟是何人伤你至此?”
江承泽摇了摇头,苦涩地回忆道:“那日我刚离书院不久,马车便遭人拦截。尚未来得及看清对方容貌,便被蒙头套住。只听得声音,应是三名中年男子所为。”
江承皓心怀愧疚,上前一步道:“五弟,此事怪我,当日我不该离你而去。”
江承泽强忍疼痛,宽慰道:“四哥不必过于自责,你未同行实乃幸事。那三人身手不凡,否则你亦将遭受无妄之灾。”
江在渊见状,亦不愿再深究,以免江承泽回忆起那日的痛苦。遂起身率先离去。
老夫人喜悦地拉着韩初柔的手,赞道:“你实乃我江家之福星,泽儿能得以苏醒,全赖你之功。日后他若敢对你稍有怠慢,我这老太婆第一个不饶他!”
江承泽见祖母当着众人面打趣自己,纵使平日脸皮厚实,此刻也不禁感到些许羞涩。
他环顾四周,却未见那熟悉身影,心中涌起一丝失落。
家中众人皆已前来探望,唯独她未曾露面。江承泽终忍不住开口询问:“祖母,姨娘可知我受伤之事?”
屋内气氛瞬间凝重,江承昭紧咬下唇,努力压抑着泪水,江承轩则悄然挡在她身前。
老夫人面色如常,缓缓道:“你姨娘已多次前来探视,见你久未苏醒,心中甚是忧虑。她决定为你抄七七四十九天经书祈福。自昨日始,她已闭门不出,专心抄经。你需尽快痊愈,方能让她安心。”
江承泽闻言,心中涌起一阵感动。原以为姨娘平日里对他冷淡,却不料此次竟愿为他抄经祈福。待他痊愈之后,定要好好待她,再不复以往之态。
在江承泽养伤的日子里,江承兮与江承昭每日皆陪伴在他与韩初柔身旁。她们寻来各种新奇玩意以解闷乏,江承兮深感彼此关系愈发亲近。
此时,小如端着茶水点心进入屋内。韩初柔轻声询问:“可曾打听清楚?他们当真去了当铺?”
小如兴奋地道:“奴婢已打听得一清二楚,乃是那贾氏身边的马婆子前去当铺,共得银票两百两。”
韩初柔闻言,忍俊不禁道:“看来他们如今已是穷困潦倒,否则也不会将贾氏的陪嫁之物拿去典当。”
江承昭担忧地道:“这般做法是否妥当?万一他们将你拿家中银钱之事传扬出去,如何是好?”
韩初柔宽慰道:“无妨,我冲喜之事已令韩府颜面尽失。我大伯断不会允许他们再将此事传扬出去。他们只能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江承泽含情脉脉地望向韩初柔,温柔地道:“我定会努力上进,不让你为今日的选择而后悔。”
江承兮闻言,忍不住打趣道:“咦~五哥哥,你这话说得真肉麻。”
江承泽笑着回应:“哼,你还好意思说我?你的亲亲表哥可是比我还会说甜言蜜语呢!”
正说笑间,杨墨冉推门而入,笑骂道:“你们在背后说我什么坏话呢?我在门外可都听见了。”
江承泽调侃道:“五妹妹方才还在念叨你呢,这不,你就来了。”
杨墨冉耳尖微微泛红,不经意间瞥向江承兮。目光交汇之际,他脸上的红晕愈发明显。他故作镇定地对江承泽说道:“听闻表弟身体已有所好转,我便特地前来探望。不知你现下是否还有何处感到不适?”
江承泽打趣道:“倒是没有哪里不舒服,只是表哥你自进门起便一直盯着五妹妹看,不知你究竟是来看望我的,还是特地来寻五妹妹的?”
江承兮闻言,瞪了江承泽一眼,嗔怪道:“五哥哥怕是伤口还未痊愈,便又开始皮痒了。我这就去叫三哥来给你挠挠痒!”
江承泽连忙求饶道:“五妹妹,我只是开个玩笑罢了,你可千万别和三哥说啊,他知晓了非得狠狠教训我一顿。”江承兮却是不理他,拉着杨墨冉便出了门。
到了木兰院,江承兮才轻声问道:“表哥今日前来,只是单纯看望五哥吗?可还有别的事情?”
杨墨冉眼中闪过一丝笑意,温声回答道:“果然什么都瞒不过你。我明日需得前往蒙城一趟,短则七八日,长则半月有余。”
江承兮闻言,脸上露出惊讶之色,随即又转为欣喜,满怀期待地望着杨墨冉道:“表哥,我舍不得你走,能不能带我一起去啊?”
杨墨冉轻声细语地解释道:“非是我不愿带你同去,此次我乃是奉命办事,即便带上你,也恐无暇顾及。再说姑姑他们也定然不会同意你远行至此。”
江承兮闻言,撒娇般地抱住杨墨冉的胳膊,摇晃着说道:“表哥,你就带我去嘛!我们可以不和爹娘说,就说舅母想我了,要接我去住一段时间。”
杨墨冉略一犹豫,眼中闪过一丝得逞的笑意,他早知表妹心性,对蒙城的美食向往已久,怎会舍得错过此次机会。
于是他揉了揉江承兮的发顶,柔声说道:“好吧,我便去与舅母商议一番。但你需得答应我,届时定要听从我的安排,不可胡闹生事。”
江承兮连连点头应允,她在府中实觉无趣,江承泽养伤期间与韩初柔形影不离,她不便打扰;江承昭忙于绣制嫁衣,她也无法长久陪伴;其他兄长嫂嫂各有忙碌,长辈们又多是训诫之语,这偌大的府邸中,她只能独自在木兰院静候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