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早已消散。
或沉沦于忘川之中。
若非前生造孽,这一世不该过得这样痛苦作为赎罪才是。
同样来生的命格便会好起来。
谢沧澜已经病入膏肓,为何会选择自杀呢?明明也活不了多久了。
轻生之人不入轮回这个道理在人间也是广为流传。
他不想有来生吗?还是说有不得已的理由。
思绪纷乱之际,却听到黑无常开口道。
“我该入轮回了。”
他跪于判官殿中央,神色不明。
身旁的白无常一脸错愕想要将他拉起来却纹丝不动。
君南烛流露出难舍的神色静静地看着他。
“为何?”
我与司渊心里自然明白是怎么回事。
在很久之前我就察觉到他以往毫无波澜的眼神里竟会暗流涌动。
尤其在看到我死于狐仙庙时他的模样满是不忍。
七情六欲已经在他心中生根发芽。
冷面无私的黑无常已经不复存在。
他该按照规矩踏上轮回之路,生生世世尝尽生老病死之苦。
黑无常淡漠的剖开自己胸膛。
将那流转在心间的七情六欲展现在众人面前。
我只庆幸段姜此刻不在,没有看到这番场景。
“你...”
判官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神情。
“罢了...”
终究也只是叹了口气。
随即替他寻找轮回的人家。
畜生尚有七情六欲,何况是人。
从他一分为二起,便是两个不同的个体。
黑白无常两个职位只能容许一位心软之人。
白无常不明白自己朝夕相处的兄弟为什么会突然生出七情六欲。
明明他最为冷漠。
又生人勿近。
但我知道,这个种子在段姜有意无意间流露自己心意之时便埋下了。
养一只宠物久了都会有感情。
何况是人。
段姜的感情即使掩藏的再好,但日夜陪伴又如何能克制住一丁点都不外露。
君南烛思索良久后满眼期待的注视着黑无常。
“我能破例给你一个别的选择,喝下孟婆汤,摒除你内心的杂念。”
判官落笔的手一顿,像是在等待黑无常的选择。
他就继位起黑白无常便在他手下办事,从未出过任何差错。
自然是舍不得的。
但黑无常捂着自己那颗心脏,缓慢的摇了摇头。
随后合上胸膛。
显然已经下定了决心。
感情是这个世界上最难以解释的东西。
也最难割舍。
“去吧。”判官合上手中的册子,长叹一口气。
“烦请告知她我对凡人动了心才得此惩戒。”
黑无常抬眸意有所指的将目光落于我和司渊身上。
随后起身拜别便往忘川的方向走去。
只留下一脸悲痛的白无常呆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哥...”
这件事于他而言太突然。
对于我们也是。
只有黑无常自己,不知煎熬多少个日夜才将此事坦白。
也不知道段姜知晓此事之后会作何反应。
君南烛不明白黑无常临别时的话是什么意思,追着我和司渊问个不停。
他大概是将多年前的那桩小事给忘怀了。
白无常倒是后知后觉的明白了其中的原委。
失魂落魄而去。
司渊将段姜与他之间的羁绊说明。
那番话无非是担心段姜知晓他的心意要跟随他而去。
轮回之苦百般难熬。
不过是不希望她步入自己的后尘。
只好寻这样一个借口令她忘怀。
别人之间的感情我无法感同身受,更不明白他们相处之中所发生的细枝末节。
既然他交代了,那我们便会将话带到。
至于段姜怎么想,我们无法干涉。
只盼黑无常此生无虞。
他曾帮助过我许多。
眼下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对于君南烛说来讲未免有些棘手。
地府不能没有黑无常的存在。
但一时间又无法去寻得那样一个人。
所有责任只能暂时落在白无常与段姜的肩头。
“既要有一定的能力,又得愿意拔除七情六欲,上哪找这样一位英才?”君南烛揉着太阳穴,十分苦恼。
司渊一时间脑子里也想不出这么个人。
“唉...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君南烛只得唉声叹气顺其自然。
我找到段姜的时候她正在孟婆那儿呆呆的站着。
看来黑无常投胎的事情她已经知晓。
并且眼睁睁的看着他走上了奈何桥。
“他请辞时说在人间遇到了心动的女孩。”
“黑无常可以是任何人,但不能是有七情六欲之人。”
我站在她身后缓缓开口道。
也不知她能否明白我的意思。
毕竟黑白无常身上的秘密除司渊君南烛之外无人知晓。
如今随着黑无常离开,自然也算不得什么秘密了。
“难怪...他对我从来都是视而不见。”段姜的声音不轻不重,瞬间消散在忘川河的鬼哭狼嚎之中。
随后装作若无其事般低头帮着孟婆搅动大锅里的孟婆汤。
既然话已带到。
我们便也回了阳间。
此时的地府犹如蒙上了一层阴霾,气氛十分沉重压抑。
我不太适应。
涂山淮倒是还记得我方才去找判官的原因,轻声问道。
“谢沧澜的魂魄...还找吗?”
“顺其自然吧。”来都来了,自然得多待两天。
否则对不起昂贵的机票钱。
谢沧澜的事情管与不管,取决于我会不会一时兴起。
毕竟他的魂魄真不好找。
存不存在还不好说。
那忘川河也并非寻常人能下去的地方。
当初君南烛为救苏若落入其中都少了层皮。
更别说在里面准确的找到谢沧澜。
里面聚集了万鬼之戾气。
至少我是没什么办法的。
伤及自身去多管闲事,这种事情大概率是不会在我身上发生的。
若有万全之策倒是可以考虑下去捞上一捞。
我忽然想起司渊曾将那万年妖龙封存于忘川河底。
于是询问道。
“那时你是如何下忘川的?”
他的修为自然比不上君南烛。
那时除了在幽冥沙漠受了点伤,后面将妖龙重新封印我倒是没见他有任何异样。
“没下去,在岸边即可。”司渊意味深长的看着我。
像是已经察觉到我的内心所想。
“你也不能下。”
果然,什么念头都瞒不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