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野接到电话之时正在盯着工作人员办事。
    他是挺着急前期工作。
    只有等一期的事情完全处理出头绪，二三期的一些障碍才能有效去清除，顺利动工。
    他接到王运来电话已在头疼。
    打过一个了。
    又打。
    看时间指定是让他去吃中饭。
    单独见谁对周野来说都简单。
    一次见俩，可能还涉及到拆迁规划等复杂问题，很难。
    直觉也告诉他。
    自己被王运来彻底盯上了。
    除了自己，王运来想顺利展开规划，整个林城，甚至整个国内找不到合适的开发商。
    因为，这事跟周城项目密切相关。
    周野不好拒接。
    拿起手机：“王叔。”
    王运来：“你小子跟我说和方楠有仇，她自己说是你女朋友。”
    周野没理。
    王运来笑：“我懂，可躲着也不是办法。你来方楠厂里一趟，咱就在她食堂里吃，随便聊聊天。小周，我这可不是想害你，你自己说还有人比你合适出面不？
    你经手，方楠至少当不了钉子户，郁总那边也好说……有要求你也尽管当面提，咱们敞亮点，把话完全说开。你懂不懂这方面？不懂的话带个懂的一块。”
    周野：“我连规划图都没看过，您就在这赶鸭子硬上架。”
    “不赶你也得上，谁让周城地产你是老大。”
    “你们先聊着，图纸发给我，我先研究研究……”
    王运来打断：“你不来，我可带她们俩去周城找你吃饭去。你架子大难请，叔没架子，愿意不请自来。”他说着想笑：“她俩都是你朋友？”
    “别胡说，就方楠是。”
    “我又没说是女朋友，着什么急。年轻人我理解，玩脱了是不？赶紧来，叔帮你圆着点，咱们只谈工作。”
    周野：“我得四十分钟。”
    王运来：“俩小时也没关系，不过你还是尽快。小女孩都口无遮拦的，万一捅出来更多事。我这跟你打电话的功夫，俩人聊的特默契……”
    “我能有什么事！”
    王运来：“叔这不是关心你，怕给你添麻烦。”
    “我尽快吧！”
    周野放下手机，发了一分钟呆，起身上了车子。
    十一点出发。
    十一点二十到的方楠厂子。
    迎着一路招呼声，他去往食堂的包厢。
    到门口就见有人在守着。
    他站定停了停。
    只听到里面王运来一个人在说话，偶尔才有方楠或者郁明珠附和一句。
    周野敲门，推门而入。
    王运来转头，忙拉了张椅子：“小周，赶紧坐，就等你过来开饭了。”
    周野应着，先看了眼面无表情的方楠，又看了眼笑颜如花的郁明珠。
    王运来：“都不用再介绍了吧。”
    周野：“不用，方楠方总嘛，那位郁总我也认识……”
    方楠心里窝着火：“老公，第一次听你称呼我方总，这么客气啊。”
    郁明珠打量着久未见面的人。
    只觉他眼睛似比前阵子显得更大了些，目光亮堂堂的，隐有疲惫。
    应该是这几天熬夜熬的了。
    她每次刷视频都能刷到周野在现场，不分昼夜。
    郁明珠没等周野说话，先笑着说：“周野哥，忙也要注意身体。一段时间不见，看你都瘦了。对，你结婚了呀？怎么也不告诉我一声。不是听方楠喊老公，我一直都以为你还单身。”
    周野当听不到。
    本来就在火上。
    俩人一句句的接着加柴。
    相对还是王运来这人情商高。
    知道让他坐他身边，筷子碗碟都提前准备好了。
    方楠：“老公，还是再介绍一下吧。不管是郁总还是王叔，我都不知道你们有什么渊源……将来万一碰到事，免得闹误会。”
    周野入座前道：“明珠车行的郁明珠郁总，很好的朋友。不是她的话，那次跟张湛冲突会很麻烦，另外郁家很大度的没计较我做过的一些损事儿……王书记，王叔，我爸的朋友，本来可以调去别的城市，为了周城项目自己申调过来的，特别让人佩服敬重。方楠，我女朋友……”
    郁明珠听他直言不讳，眼神瞬有黯然。但只是瞬间，下一刻就显得很是清明，毫无异样。
    方楠稍稍的满意，心里舒坦了些。
    她都主动喊老公了。
    周野再不承认，她得找块豆腐撞死。
    王运来：“女朋友啊？你这小孩嘴里真没半句实话，告诉我说跟方总有仇……”
    周野看了他一眼。
    王运来转而就道：“快，先吃东西，边吃边聊。”
    周野拿起筷子，食不知味，找话题看了眼郁明珠：“你跟王叔认识？”
    郁明珠：“我来这是准备建厂，电话里都跟你说的很清楚。说白了，也是冲王叔跟你来的，林城这城市我除了有好感外，还是公司主力销售城市之一。”
    “建南郊？”
    郁明珠：“这不等王叔给个准信儿，他让建哪就建哪。”
    王运来：“就是因为小郁总要准信儿，我才不得不让你过来谈谈。”
    周野路上抽空看过规划图。
    方楠厂区目前是在正中心，规划上是一条工业大道，只要决策下来，必拆。
    新厂建哪不确定，郁明珠建哪也不确定，王运来啥意思也不确定。
    王运来道：“事没打算进行那么快，这不赶这节骨眼上了。工业区一建好，招商也好，发展也罢，对我是z绩，对林城是百益无害，对你们这些大老板也好……”
    周野：“对我好处是什么？”
    王运来：“南郊虽然有几个村庄，但性质上早就是工业用地。近一千五百亩，市里负责拆迁，买过来，市里出钱帮回迁户买房……你不想操心可以什么都不用操心，只负责建你的二三期项目。”
    周野听他说的好听，丝毫不为所动。
    就只让他为拆迁去说服方楠这个市里面难拔的钉子户，可以拆方便点？
    周野夹了点吃的：“市里有钱买我房子没？这笔发放的补助都是我先垫出来的。”
    “你这是不信任王叔啊。”
    周野感觉上信。
    实际不能全靠感觉。
    他对王运来既有佩服尊重，当个长辈。
    又不免有怨念和不信任。
    他老爸的事是所有人的事，所有人都没事，就他老爸出事了。
    他可不想将来跟老爸一样，钱该花全花出去了。谁都没亏，只亏了自己。
    他可以管，可以配合市里面。
    但绝不愿意做附庸，成个帮忙消化拆迁户的工具人。
    主导权本身就在自己这。
    且王运来出发点即便是好的，却也真拿他当小孩子了。
    拆迁，油水市里面刮。
    十万二十万一亩，几百几千一平拆好，再转而翻五倍十倍卖给建厂的人。
    市里面有钱了。
    有钱真就能紧着周城项目用？
    周野姑妈给他的话是，不用考虑钱，随便造。
    可这是随便的事儿？
    亲姑妈。
    周野再败家，也只会心疼她那些打水漂的钱。
    周城项目能重启。
    周野不知姑妈垫了多少，愿意让省里欠多少。
    绝对是出大部分。
    已知省里备了有一两百亿专项金，一些跟周城项目有关的人共同想办法又筹了六十亿左右，这些钱勉强能把第一期项目收尾就不错了，第二期商业房想处理好耗资只会更多……
    周野：“市里面做计划书没？”
    王运来惊讶他这么问，点了点头：“上一任已经做过，到我这我又复核了一遍。”
    “工业地准备多少钱一亩去买？拆迁赔偿是什么标准？王叔，这些我总要都了解一下。钱要是我自己的，捐了都没事。我姑妈的钱交给我管，我得替她精打细算，希望您理解。”
    王运来哪想这小孩说话如此干脆，并直指重心。
    他不明其意，一时竟僵了下。
    财务缺钱。
    王运来急着走规划，就是想趁机充实一下财务。
    他斟酌着问周野：“拆迁你想插一手？”
    “我想把南郊所有地皮使用权买下来，您开个价！”
    王运来又被说愣了。
    怎么就突然到他开价了。
    完全不在节奏内。
    周野：“您是爽快人，我也不跟您兜圈子。市里面最头疼的无非是小野人拆迁的问题，担心合法合规的公司不配合，且牵扯到资委，真想动去走流程不知要走到猴年马月。那这块我可以负责，绝对不耽误计划内的拆迁进度……饭桌上这两位一个我女朋友，一个我朋友。我也不怕她们知道底价，本身就不可能想坑这些主动为林城做出贡献的商人。
    另外我猜不错的话，拆迁补偿王叔估计都想让我先垫出来。这事挺好，关键担风险的就我跟我姑妈。我姑妈是有钱，可也不是大风刮来的。林城那么多有钱人，总不能逮着一个使劲薅！”
    王运来笑道：“你这话说的叔都没办法接。”
    “那说明我说的有道理。”
    王运来：“你接着说。”
    周野丝毫都不遮掩。
    搪搪塞塞的没必要，人家都想利用他，他也没啥说不出来的。
    “钱我能替我姑妈做主垫，地我要买，南郊村庄以南的所有工业用地我要用市里面所出的价格买使用权。相应的，我愿意出这些村民及厂区的所有拆迁费用。简单说，市里面负责拆，村庄以外的所有地皮使用权归我，至少得先签五十年。
    这样一来，市财政不用出一分钱，操任何的心，并且还拥有我白送给你们的那些村庄所在地皮……”
    王运来从未碰见过这种角色。
    他还以为周野对规划目前最多一知半解，或许也真是一知半解，但人不按套路出牌，开口就是低价买地。
    不卖给他。
    别说拆不动，没钱拆，其它开发商也不可能越过他去做这件事。
    若是卖了。
    村庄外至少一千亩地，底价二十万一亩，转手就是至少一百万，甚至更高……
    小奸商！
    口气吃定他了一样。
    叫着王叔坑王叔。